读《魏风•硕鼠》,听潸然泪下的控诉

原文: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译文: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种的黍!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照顾。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土有幸福。那乐土啊那乐土,才是我的好去处!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种的麦!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优待。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国有仁爱。那乐国啊那乐国,才是我的好所在!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种的苗!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慰劳!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郊有欢笑。那乐郊啊那乐郊,谁还悲叹长呼号!

《魏风•硕鼠》是高中时学习过的,那时就深喜它的朗朗上口,没花多长时间就一溜儿背下来了。

今日重读,发现了它朗朗上口的原因有二:其一,这首诗共三章,其中第一三两章押韵较好。第一章中韵脚有“鼠”“黍”“女(通假现象,通“汝”) ”“女”“土”“土”。第三章中的韵脚有“苗”“劳”“郊”“号”,这一章是隔一句押韵,比第一章更顺溜。正因为此,尽管第二章不押韵,全诗却一点也不拗口,还特朗朗上口。

朗朗上口的第二个原因是,这三章采用了重章叠咏的手法。三章都以“硕鼠硕鼠”开头,三章都有“三岁贯女”“逝将去女”句,其他几句大都变一字或两字。如第一章是“无食我黍”,第二章是“无食我麦”,第三章是“无食我苗”,三句前三个字完全一样,仅最后一个字变化为“黍”“麦”“苗”。“莫我肯……”这句也一样,仅变化了最后一字“顾”“德”“劳”。“适彼”句也只些微变化——乐土,乐国,乐郊。变化较大的是第三章的最后一句“谁之永号”,这句跟前两章的都不一样。

重章叠咏手法的运用,可以加深朗诵印象,在一唱三叹之间,迅速背下来。

其实直到今天,我对这首诗的印象之所以非常深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对主旨的挖掘,对情感的把握。

《魏风•硕鼠》是一首反映社会现实的诗。那么,它是反映田鼠太多太贪婪,使“我”不得安生而求“乐土”“乐国”“乐郊”?非也!此“硕鼠”非彼“硕大的田鼠”,而是采用以物比人的手法。人这个对象的说法历来有两种。

《毛诗序》曰:"《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关键词:刺重敛。也就是说,古人多认为本诗主题表达“刺重敛”,直接抨击赋税之重,指斥在位者,也就是“刺君”。

而朱熹《诗序辨说》:"此亦托于硕鼠以刺其有司之词,未必直以硕鼠比其君也。"朱熹则认为《硕鼠》一诗是“刺有司”。

其实,无论是“刺君”还是“刺有司”,都反映了一个无比残酷的社会现实,魏国时期的老百姓生活在重重盘剥之下,尽管心有不甘,有所觉醒,却无法逃避。


朗诵这首诗,起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要读出祈求的语气。祈求不行,才别无他法,“逝将去女”,发誓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往“乐土”,“乐国”,甚至“乐郊”也行。可是,这样的地方存在吗?第二章朗诵时要读出呼号的语气。第三章的感情、语气更加强烈。大老鼠啊大老鼠!你偷吃了我的“黍”偷吃了我的“麦”也就罢了,求求你别连我的“苗”也吃了!如果连“苗”也吃了,我将一无所有!

至此,剥削阶级的残酷,贪婪寄生的本质展露无遗,而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苟延残喘,谁也不会痛惜。他们只有一日一日地哀哀地控诉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那潸然而下的泪,仿佛流进了我的心里,如此,我怎能不心痛,怎能不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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