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大概是昨天喝了酒,李子今天一直提不上劲,缝针线的时候,不经大脑的把该拼上红色的地方拼上了黄色,这是低级错误,而这个低级错误,整整做了一天,晚上管事的陈姐来清点数量的时候才发现,她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叱喝到:“你这干的什么事!货期这么紧,你干一天干了一堆没用的,这个拆了布料就不好看了,要重做都没用!这个数量是特定的你不是不知道!”
她吓得内心哆嗦,这个单子的客户非常严格,陈姐一再交代,就是怕出错,按照制度规定,她不仅是干了一天的工钱全部没有,就连这个布料的损失,也得赔偿。
她委屈得直哭,哭自己的糊涂,也哭自己白干了一天。
“哭有什么用,你最好祈祷这批布料还有剩余,不然你哭死都没用。”陈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着个缝错的样品,离开了车间,边走边碎碎念:“年纪 小小什么不学学人家早嫁早离,整天哭丧个脸能干成什么事?”
她瞬间抿紧嘴唇,强忍住哭声。
回家的路上,越想越委屈,想发信息给堂姐姐,又觉得,她现在肯定在陪孩子睡觉,打扰终究不好。走着走着,不自觉的绕到了市场旁,站在屌丝烤鸭摊对面的马路边,停住脚步,望向人来人往的马路,一道道车灯的强光靠近又走远,也望向那个在灯光下忙活的男人,他刚热情的送走一个客人,开始在收摊,人为了赚钱,得付出多少辛苦?
许书乐发现了她,对着她喊:“你吃饭了吗?”
她摇头。
许书乐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她告诉自己,不能越界,刚结束一个笑话,难道,要再制造一个吗?
“过来帮我一下可以吗?”许书乐又喊了一句。
“哦。”她突然觉得好糗,人家只是需要帮忙。
她快步跑了过去。
“要我帮点什么?”
“帮我把这些吃掉,这些是今天卖剩下的,带回去也是只能处理掉,你如果能帮我吃掉,我倒是省事了。”
她今年25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自然是听得懂这句话只是给她找个台阶。从小到大,没人这样为了她不尴尬而用心。
她又一次偷瞄眼前这个男人,眼镜后面的双眼,有故事,却又很温暖。他细心地帮她片好肉片,帮她处理配料。
“每次见到你,都是肿着双眼。”许书乐笑着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空有一个大框架,纸老虎一只。
“你说我是不是命不好,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事情顺利过,就连名字,都狗屁不通的。”
李子边塞着烤鸭,边口齿不清地说。
“世间谁能逃过命运?什么时间,遇到什么事,注定的,就像你现在遇到我。”许书乐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问道:“等会有空吗?带你去看个电影,缓一缓心情。你呢,主要是不懂得爱自己。”
看电影?天哪,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说要带她去看电影。
她愣了很久。
“不想?”
“哦,不,不是,等,等会,我打电话给我妈妈,让她帮我多带一会孩子。”她紧张得结巴,连拨打的号码,都弄错了一位。
“妈,我,我得加班,得很晚,那个,孩子,我晚点再去接回。”
“加班加班,加到死都没用,能加几个钱出来?”妈妈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叫起来。
她赶紧挂了电话,生怕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被她那粗野的母亲吓到。
她赶紧转过身,十指插进头发里,把头发捋蓬松,有揪了揪发尾,整理一下造型。
“走吧。”她对许书乐说。
“好。”
许书乐与她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电影院,许书乐选了个喜剧爱情的片,为她买了一桶爆米花,进了播放厅,手机调了静音,在黑暗里,她忍不住的偷看这个坐在隔壁的男人,他的体贴入微,与前夫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看到动情处,许书乐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她没有推开。看着看着,也很自然地把头歪在他的手臂上,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晚上12点,她拿起手机,是妈妈拨了好几次的电话,还有一连串的语音,最后一句是:她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接。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许书乐说到。
“不用了,你看我五大三粗的,谁抱得动?再见了。”她抢先走了几步,感觉自己只不过是灰姑娘,12点过后,所有的美好,都会消失。
许书乐很快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走着,一起回到出租屋。楼道的灯泡不知坏了多久,每次回来,她都得拼命地跑,这次也一样,本能得冲了上去,许书乐也跟了上去。因为楼道黑暗,要开门锁很难,她拿着手机手电筒照了很久,都没打开。许书乐拿过她的钥匙,轻易的转了一下,开了。
“停电了,今天周一,轮到这个片区,我怎么给忘了。”她咬紧嘴唇,自责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进去帮你照了灯,帮你找到蜡烛我再走,你这样糊里糊涂的,我不放心。”
“谢谢。”她的内心已经感恩戴德了。
李子同他一起进屋,一片漆黑,许书乐打着手机手电筒,两个人在黑暗里前进。
“应该在这。”李子抽了一个东西往后拉,不小心把许书乐的手碰了一下,蜡烛跟手机都掉到地上。屋子又一片漆黑。李子不好意思地往地上摸,又确认地摸了一下,才发现,那不是蜡烛,是许书乐的手腕,黑暗的空间显得特别静,静到能听到许书乐开始变粗的呼吸声,和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她能感觉到对方荷尔蒙猛增的气息。许书乐顺着李子的手,把她拉到怀里,用力地亲吻起来。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抗拒,这个人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她愿意为他交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