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阳光斜打在窗户上,从那一个破洞中直泻下来,一个斑驳烙印在他熟睡的脸庞上。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李云,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搬家呢,快点,快点!”他迟疑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迷茫中充满着一丝迟疑。是的,或许有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吧!又或许是他太累了吧,自从他们家开始修建房屋以来,作为老大的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起早贪黑,因为他必须顶起来。农村修房子嘛,一般都是自己做的多,大不了请几个不是那么专业的砖匠。
他起床整理好了一切,按照当地的习俗,他们会先搬一点锅碗瓢盆到新房子里去做一顿早餐,然后在大摆宴席,闹热一整天。搬新家,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是,当父亲让他去搬东西到新房子时,李云迟疑了,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他的两个弟弟却是十分温顺的搬着一个个轻巧的东西往新房子的方向走去。父亲抬高声音:“愣着干嘛呢?快点搬着走呀?”语气坚硬不容反抗。是的,李云脸上露出了一点点胆怯,也搬着东西往新房子的方向走去。后来才听说,李云当初的迟疑是因为自己在搬家前的一个晚上坐了这样一个梦:他看到自己家新房子祭祀先祖用的房间里有三条蛇,三条蛇盘踞在祭祀房间的中央,当家人祭祀完后,大的那一条蛇,离开从大门径直的爬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许在外面漂泊着吧;第二大的那条蛇,也是出去了,但是很快又回来了,就这样进进出出,感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像一个在外面的打工者,每年都会回家几次;最小的一条蛇没有出门,而是直接爬到祭祀台上,很快,它的整个身体发出耀眼的白光,它也索性就呆在上面不下来了。李云说:“当初,他认为,出现在他梦中的三条蛇就是他们三兄弟的,这预示着他们的命运。所以他迟疑了。”
搬家之后,由于修新房子欠下了一笔债款,于是他们家人经过商量,决定到沿海地区打工挣钱还债,理所当然的,他是家里的大儿子,所以也跟着父母去了外地,其实那是他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留下两个弟弟在家,跟着他们的爷爷一起生活。就这样,他们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下成长了起来。
李云在外面跟着父母很认真的上着班。一切看似平淡无常,他们三兄弟却是在这无常中慢慢改变着。
曾经听李云的人说过:“李云在外面因为脾气倔强,争强好胜不服输,与他人打架,由于自己个子太小还吃了亏,幸亏有父母在身边,才不至于吃太大的亏”。因为父母总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自己孩子的。他的两个弟弟在家中虽然没有父母疼爱,还算过的不错。但是还是免不了受人欺负。有一次,凌晨的时候,爷爷让两兄弟去田里灌溉。因为南方种田的人比较多,缝焊天的时候,用水紧张,很多时候都需要夜晚去灌溉。据说在前几年,他们要去灌溉的地方翻车摔死了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害怕,但却又不敢不去,他们硬着头皮还是去了,不过竟是将别人田里的水引到自家田中。第二天,在放学回来的路上,被人质问,恶骂,抽打了。他们虽然心生怨气,却不知道向谁倾诉,只是将它深深埋在心中。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两年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李云的爷爷病倒了,病情比较厉害,李云的父亲事业刚好有一点点起色,却又不得不回家看望病重的爷爷,回来不久,爷爷就去世了。当然父亲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家中。
李云和母亲留在外面,继续打工挣钱,据说李云已经不像以前了,他变了,具体什么地方变了竟没有人知道,即使是他的母亲说不出哪里变了。没过多久,母亲和李云也都回到了家中,一家人总算过了一个团圆年,这样一年,两个弟弟的心中不知道期待了多久。都说农村穷人怕过年,我想是的,因为过年之后又是离别的日子。短暂的开心之后,经过商量,决定留下母亲在家,因为母亲好像得了什么病,应该留在家中养病吧,父亲出去打工赚钱还债。哥哥这次也留在了家中。
以前的李云是非常听话的,别人都叫他乖孩子。但是,这次回来,李云的十分叛逆,而且经常和母亲吵架,也变得懒惰了。反观它的两个弟弟,依然那么乖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母亲的那个不知道根的病情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有人过问了。一年很快过去了,终于,在一个深秋的夜,母亲突然间心口疼的厉害,这天晚上,李云异常的懂事,叫醒了两个弟弟。让年龄最小的弟弟烧开水,自己和二弟步行半小时替母亲抓药。自从那一天以后,母亲的病经常发作,父亲因为担心也不得不回来,到处借钱给母亲治病。那是一个凄冷的冬天,冷的令人发指,透过窗外,没有一丝生的迹象,就连院子里高高梧桐树上挂着的稀零的几片干叶,也不知道何时垂落在院子的地面,被那一摇一晃路过的瘦狗踏得七零八碎。终于,夜幕来临,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外面显得格外的黑,也许是死神即将来临吧,就连电灯也暗了许多。一如既往的,母亲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床是从卧室搬出来的,方便照看母亲。他们父子四人则是沉默不语围坐在炉火旁旁,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敢大声呼吸,生怕打乱了什么节奏。终于,母亲的心口又疼的厉害了,呻吟了起来,他们都移坐到母亲身旁,父亲和往常一样抱着母亲坐在床上,三兄弟都握着母亲的手,不停地顺着母亲的心口向下抹。十二岁的小弟弟终于哭起来了,这一哭全家人好不容易忍住泪,都流了下来。倒是,父亲满布血丝的双眼竟没有一滴泪花,也许是他不能哭吧。大约快要天亮的时候,母亲离开了他们,永远的离开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