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周末,某编辑约我吃饭,席间给我看了几篇文章,问我这文章写得怎么样。
我开始扫了一眼,说还行。
她又看了看我,问这几篇和我现在写的路子有什么区别。
我仔细一看,就读不下去了。作!太作了!怎么句子这么蹩脚啊!我说。
她笑了笑说,这几篇是从你很早以前的文章里找出来的。
我很尴尬,一边说我没写过,一边低着头,装作仔细看稿子的样子。
吃完饭回到家,我拿着这几篇稿子打量,发现的确是自己曾经写的,只不过当时的文章和现在相比,无论是风格、语句还是观点,真的不堪入目。一边读,一边脸红,即是我当时的心情。
那天晚上我折腾了一宿,睡不着觉。第二天,在微信上问编辑,我说这文章是我写的,但为什么相隔这么久,回过头再看感觉那么挫逼呢?
她很淡定地说:还纠结这事儿呢,你要知道,这才叫进步!
记得有次和同事一起翻看老照片,发现自己当时傲气一切、不可一世,真有种想让现在的自己暴揍过去的自己的冲动。
而另一个同事翻看自己的主页,笑着跟我说,看看哥当年也帅过。如今他啤酒肚填平了六块腹肌,胸大肌变成了两坨肥肉,怎能不感叹?
我呢,一直都算瘦,但一直健身锻炼,身材却一直变好。要是再高再壮一点就完美了。
所以同样是感叹,逐渐变好的一方,常常是不敢面对过往;逐渐颓废的一方,则更希望留在过往。
有个当年保送到科大、后面去美国读研的朋友,回国后并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如今在当地一家科研所上班,工资平平,朝九晚五。
每次聚餐,他三五句话便是:想当年,老子去美国拿得是全奖;跟你说,老子差一点点就留在美帝……喝醉酒了,语气更加嚣张。
另一个高中辍学不念,下海去深圳闯荡的同学,恰好与他相反。每次同学聚会,一提到他当年群殴打架、早恋被罚的老新闻,他总是低头不语,或者故意转移话题。
感情也是一样的。大多数人失恋以后,即使万般觥筹不过是提醒寂寞,仿佛整个人都掉在回忆里,脑子全是他,吃饭时,一份饭吃不了,睡觉时,一个人睡不香。
可是,当你遇到了那个真正疼爱你的人,这些记忆还在,却很少想起了。因为你如今的感情,比前一段要好。
当你和他赌气翻脸了,你一样会再次想起过往,忆起美好的时光。因为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并不够好。
回忆大抵这样循环往复,死命在脑海里翻腾。
当年做过的傻事,做过的蠢梦,如今不想再说;是因为我们现在过得比过去更好。
当年拼死追过的人,丢掉的尊严,如今不愿再提;是我们的确寻到了更好的爱情。
人总要成长,也容易堕落。对过往的惭愧,正是对现在的变相认同。你总是怀念过去,也只能说明你现在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