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去杭州上了大树老师的第二堂课,觉得收获挺多的。回来以后,我当天就简要整理了一下知识点,生怕忘记。这件事情,我想认真做。
回顾知识点的时候,Grace说有个布朗运动漏了,我赶紧补上了。还好人多脑子多。接着彩虹说,那个用手掌互推的活动,活动目的是什么?我说,是感知真实的情感。推墙和推人,都是帮助记忆愤怒的情感。那种使出全身力气迸发的力量。彩虹说,“你说得不对!所有活动都要感受真实的。没有像你这样来感受真实,用头顶人家,把我都顶疼了。已经是个事故了!” 听了这话,太不舒服了。想起之前Grace跟我聊过她的一些特殊情况,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她说,“当时把你弄疼了,我向你道歉。我的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是双方都用尽全力去做,才能有真实的感受。你说的安全问题,我们可以作为另外一个议题讨论,下次我们注意。我们探讨一下边界在哪里。” 彩虹接着说“不用讨论,肯定是安全第一,你这个肯定就是安全事故了,你不用辩解,不用把话圆回来,发生就发生了。” 这时候,我对她的得寸进尺已经无法忍耐,我说“你是在讨论活动目的,还是讨论安全问题?这是2个问题。活动目的和规则,我们可以下次再问一下大树老师。但我的确是那么理解的,我是认真地在探讨活动。安全问题,我跟你再次道歉。在这期间,我一共给她道歉了不下5次,而她好几次打断我的话。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我说,你可以听我说完吗?没想到她不等我说完,拔腿就走。她还没迈出门,我说了一句,“其实我们之间有微信,你觉得不舒服,完全可以找我说的,我会真诚地向你道歉。” 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完全就不是探讨活动,根本就是来耍脾气的。
整个过程中,Grace和婷婷安静地听着,我感觉我和彩虹的对峙越来越紧张。我的一步步退让,让我觉得孤独无助。我不是不会回击,我是觉得不能。似乎有个道德的眼,在那里看着,因为她有病,你不能跟她计较。她拔腿走了,气焰嚣张,剩下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没有能控制住场面,让她安静下来吗?Grace和婷婷的沉默,让我觉得,是的,我做得不够好。
彩虹走了以后,Grace安慰我说,她就是个六岁的孩子,不能把她当做成年人看。你就想想你儿子6岁时候的样子,就没那么生气了。如果6岁的孩子发飙,我们用正面管教的方法就可以。我想,或许我那时候站起来,抱抱她,就没事了。其实我可以做得更好。Grace说,她自己就是当她6岁的孩子,所以一年半相处下来还挺好。是的,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想着,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有一块石头压着,我觉得憋得慌。我想骂人,我想说,你就是个神经病!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我知道她的情况,可为什么我这么“计较”?Grace发了微信给我,说,“你受委屈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所有的不舒服,是因为之前我的委屈一直没有被看到。彩虹的“特殊”,让我所有的委屈变成了理所应当,甚至她的拔腿而去,也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不够宽容?不够智慧?我的内心这么评价着自己。别人的沉默,也让我感到自己做得不够好。可是,凭什么?她养尊处优,可我没有用过她家一分钱,我跟她是平等的。她有病,可我不是她的医生。我跟她是平等的。我不低于她,我不用看她脸色,我不用求她恩赐。我也不高于她,我不是她母亲,我不是她的导师,我更不是她的渡化者。
我没法把她看出6岁的孩子,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孩子。她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来访者,我没有义务忍受伤害来照顾她的情绪。如果她是我六岁的孩子,我会教导她,别人帮忙你要说谢谢。别人讲话不插话。如果她是6岁的孩子,她会对我笑,会依赖我,会郑重地点头说,知道了,妈妈。6岁的孩子,能给我很多欣喜,让我看见生命的蓬勃生长。她没有,她只有任性、自我以及让我感受生命的扭曲和枯竭。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认识的人,一个可以选择交往或者选择远离的人。
写到这里,我释然很多。我蹲下身,看着我内心那个声嘶力竭地内心小孩,我抱着她说,你没有做错,你已经礼貌地道歉,你认真对待剧社的事情,你有原则,有主见,你做得很棒。你不需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同。有些人,可以深交,有些人,可以远离,你可以选择。
所以,我决定做一个选择。对于剧社的事情,我是认真的。我认真对待自己,认真对待每一次练习。所有剧社的成员,包括演员和编剧以及其他人员,都必须是认同一人一故事的宗旨的,YES&AND。 必须有自我成长的需求,必须遵循我记得,我欣赏,我期待。不管是哪个环节的人员,不认同这个观念的,我没法合作。因为,我们不可能要求其他的团队成员都来容忍一个人,即使TA有才华。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这也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我必须尊重自己的感受。我没法面对一个随时可能情绪爆炸的人。我没法一直要求自己做她的妈妈。或者说,我不愿意。我自己的妈妈,也拒绝长大,所以我一直被迫做她的妈妈。我很累,我感觉自己没有好好做过一回孩子。我常常对老公说,“现在我变成8岁了。”他会抱抱我说,“那你要听话。”我很喜欢这样的游戏。是的,我不想再做一个本就是成年人的妈妈。我想做我自己。我想跟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探讨学习,我们可以有争议,但我们会沟通,会谅解,我们互相“看见”。我需要被看见,也会用心去“看见”别人。
下次见到Grace,我要坦诚的跟她说出我的想法。说到坦诚,我觉得并不是说话带刺伤人才是坦诚。坦诚和伤人并不是孪生兄弟。坦诚不是剑,它不用来伤人。坦诚是一杯清水,喝下去,清甜的,滋润到心里。
坦诚地说,我不喜欢彩虹,但我对她没有敌意。她只是一个有点不一样的人。我问了资深心理咨询师(当然没说当事人是谁),她告诉我说,这种情况可能属于人格障碍。最好的方法,甚至唯一的办法是暴露法。就是让她面对真实的世界,一点点面对这个世界。因为总有一天,她必须面对真实的世界。世界不会都围着她转,即使她有才有财。当然,这个选择,只能她自己做。我祝愿她有一天能真正成长。
坦诚的说,关于编剧,我觉得REA的创作风格更加匹配即兴剧。因为即兴的东西,是抓住某几个点,加以强化和升华,配上舞台语言。比如,我们在练习时候说,“天黑了,天黑了,天黑了”。类似这种重复语言,单单看文字,是感受不到美感的。这是舞台语言。又比如,重叠交替发声的手法、和声手法等等,都是需要依靠舞台表演,把文字演绎出来。这种偏现代的台词风格的特点是,不说教,不揭示某个人生哲理,它只是把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偶尔想起的香味,单纯地捡起来,捧在手里,让别人看到。它们不需要过分雕饰,它们本就是珍宝。这种台词带给每个观众不同的感受,你的“天黑了”,可能是灯下跟妈妈数豆子。她的天黑了,可能是在路边等爸爸归来。在这样的模式里,演员和观众共同缔造着剧本的灵魂。这种剧本,是大家的,不是一个人的。这中剧本,有允许,有看见,有欣赏,有期待。所以,它不华丽,但它有灵魂。
传统的脚本编剧跟即兴文化是很不相符合的。当然,我们可以把每个演出的精彩部分提炼组成故事,但因为是编剧一个人的感受,所以注定是一个固化的剧本。我们的确有《暗恋桃花源》等经典剧目,但它的好,在于演员精确地贴近导演编剧设定的人物,观众欣赏的是演技。观众看的是云之凡、江滨柳,不是看自己。我们要给观众的,是看到他们自己。
说了很多,感觉畅快很多。去年发生一些事情,很多朋友对我说,“你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很遗憾,我还没有成为更好的自己(至少世俗意义上看)。但我有很认真地做一件事情:更好地“成为”自己。做一个有温度 有态度 有尺度的人。(嗯嗯。下次我争取加一个有高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