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二三事2
后来我知道这个故事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绿野仙踪》，很有名，甚至拍成了电影，我一点都不奇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故事。
大姐借到的书我们会争着看，有时候同读一本书，两个人的快慢不一样，就捏着中间的书页，两个在两边歪着头读自己的。用不了多久就手酸脖子疼，她就会把书整个抱住，不分给我看，急得我围着她转圈。后来我着急了，开口说“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后来这句话被她拿出来取消我好多次。
那时候即使成长的环境是如此缺乏读物，老师会照样把读书的规则教给你，例如黄色小说读了有害。但是黄色小说是什么？老师却讳莫如深。我隐约猜测到可能与男孩子嘴里的俚语曲子有关。但是这份好奇只能在心里酝酿，最终打破这个谜底的是阿来的《尘埃落定》。土司家的傻子少爷巡视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管事的都要进献一名女子陪夜。后来一名牧女教会了傻子少爷人事。那一段写得很明白，读得我面红耳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从此好奇心落进了肚里。
同时被视为禁书的还有武侠小说——我发现了只要能吸引走学生注意力的东西，都会被禁，我怀疑老师们是出于嫉妒——武侠小说当然不可能从校长家借到，这种东西就成了传说，直到我初三毕业那一年，高中没有考上，长长的暑假呆在家里无事可干，我甚至学会了别的女孩子早就会的纳鞋底子。邻居家的堂哥在外面打工回来了，堂妹告诉他哥哥带回来很多书，我就怂恿堂妹给我弄几本。拿来之后我才发现是有一些是武侠小说，还有一些是《故事会》。都是灰绿色的草纸印刷的，纸张很软，好像看几次就会烂掉。
为了能够看书不被打扰，我让堂妹把书送来之后，悄悄把我连书一块关进厨房。厨房里很黑，开灯又会被发现，我蹲在门口借着门缝里的微光看书。也就武侠小说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后来我复读的时候把武侠人物的名字练字练到了演草纸上，我就坐在第一排，演草纸被数学老师拿起来端详了很久很久，我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故事会》里都是半黄色、半惊悚的现代鬼故事，此后很多年里我都以为是为吸引眼球而胡编乱造的，后来才知道确有这一类的事，在我老家听说过，最近汶上县发生的还轰动一时。这使我想起生而为女人的悲哀，我原以为即使万事不能做主，至少生死还能做主，没想到死后还要被人摆布。很多年里，我都笼罩在人生无意义的灰雾里，可能部分就源于对自己女性身份的无力感。即使心情是明媚如现在，回想起过去的感受，灰色的雾好像又罩住了这个身体——扯远了，我们谈读书呢。
那个暑假过得很漫长，因为未来并不确定，我以为会送我出去打工，后来不知那位在初中教书的叔叔说了什么，爸爸送我回去复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