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春光明朗,暖意融融。不忍将春天拒之门外,于是,带着散学归来的女儿径直奔赴西湖,期待一场唯美的日落。
出了地铁,稍走几步,便是繁华的湖滨银泰步行街。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一种现代、简约、潮流的气息。其中最为夺目的当属LV秀场,大小不一的巨型红色热气球,“飘浮”在半空墙面上,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为商圈增添许多兼具生动活泼与高级摩登的氛围感。这天,恰逢西湖美妆节盛大开幕,置身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竟不知西子和西湖,谁比谁更胜。女儿问其中一个展台要了两只粉色的心形气球,便乐不可支。是呀,这可是她喜爱的粉色呢。小孩子的快乐简单到一种颜色就可以满足。
穿过人群,我们便来到了湖边。此时,日落尚早,阳光依然慷慨地洒在湖面上,碎碎点点,像极了无数跳跃的精灵。我和女儿就着台阶席地而坐。远山含黛,湖水悠悠。内心如同湖水一般平静不起波澜。和煦的微风拂过面颊,满是暖意。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升起一句熟悉的旋律: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等待,等候和期待,真是一个美丽又哀伤的词。年少时,读到“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便惊叹于作者的文笔,寥寥数语就可以将希望与失望同时勾勒于纸上;读“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多少也能感受诗人的相思绵绵无绝期;读“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一种深切的乡愁哀思,如闻其声,喟然长叹;读“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试着理解和接受那个时代的爱情美学。《朗读者》里说,等待,是我们和时间之间的一场博弈。除非到达终点,没有人能够评价等待的价值。不知我们此刻的等待是否也具有一定价值,但等待本身也可以安静而美好。
只是女儿毕竟年幼,无所事事的等待对于她来说不免无趣了些,所以当她看见边上有船家靠岸,便央求我一起坐船。不过是小小的心愿罢了,不忍拒绝,也就遂了她的意。泛舟湖上,别有一番滋味。此时,暮色渐晚,太阳惜别人间,落下山头,只是天色苍茫,少有余晖,我们没有看到橙子色的湖水,也没有看到落霞与孤鹜,只有春水共长天诉说着黄昏的温柔。船家热情地介绍着西湖的景。言语间,满是热爱与自豪。
我们在白堤靠了岸。漫步堤上,只见柳枝已呈新绿,桃花亦已含苞,我们走在西湖最美的光景里,感受着花草树木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息,好不惬意。白居易说,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果真如此。女儿拿着粉色的气球,无忧无虑地蹦哒着,和着云淡风轻,突然就被这一刻的岁月静好打动。大概是来自孩童天真的面庞,无邪的笑容,格外的令人治愈吧。人面桃花相映红。此时脑海里浮现出庞德的诗: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人群中张张浮幻的面颜,潮湿的黑树桠上花瓣片片。这一瞬的欢喜可以共鸣。
看过落日,途径武林夜市,只见摊位秩序井然,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店主们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升腾的都是对生活的希望。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疫情三年,这一天,他们等待了太久。就像太阳,悄然落下,又会照常升起。朝朝暮暮,亘古不变。人生亦如此。在无数次的起起落落中,不变的是一颗守望的心,终会迎来生命的春天和繁花吧。所以,多一些等待的耐心与决心吧。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来杭州,等一场西湖的落日,末了,也可以在北山街坐一趟“WE1314”巴士,相信它一定可以载着你通往幸福的彼岸。
2023.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