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四月跟我说,久哥失踪了。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停顿的脑袋正常运作,明白四月讲了什么。
我坐起来,把脑袋埋入蜷起的双腿上,闷闷的问,
“现在什么情况?”
四月握着我的手,一条一条开始讲。
残留毒素似乎还丝丝缠绕着神经,我觉得自己脑袋深入传来一阵一阵的疼,我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努力去理解四月说的概况。
我中毒昏迷三个月,久哥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拿到解毒剂,在我情况稳定的时候,久哥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失踪半月有余。
手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和另外两楼直接对抗的损失,难以想象。
新楼主的势力也不能再染指。其他楼层的楼主本就想尽快结束这轮游戏,跃跃欲试的要重新开局。从游戏伊始,还从未出现六个楼主丧命出局的情况。想必他们血脉偾张,要来一次空前的祭奠,久哥作为重要旗子,必是要拿来血祭。
但游戏一开,规矩已定。
没到最后输赢定论的时候,谁也不能插手这游戏走向,起码明面上不要被挑出刺来。
我看着自己发抖的双腿,不禁神伤,方姨用了十年为我铸就的防范系统,在她去世的这些年来,被人慢慢渗透。
四月看我神色黯然,宽慰说,
“你毒还没清彻底,双腿还不能……过些日子,会好。”
她顿了顿,接着说,
“还是没有查出是谁,怎么下的毒。久哥处理了几个暗哨,想来作用也没多大。”
我轻轻捶了捶腿,有直觉,能弯曲,只是没有力量,估计走路会摔。
想了下目前的处境,找久哥是本是重中之重,但这确是钓鱼的机会。
我让四月重新安排了所有暗哨岗,又重新调度了杀手的人物目标。面上剑拔弩张,岌岌可危,实则有条不紊,滴水不透。
我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在暗处多少年,还有什么计划?
我谁也不相信。
四月检查了我身边所有能触及的东西,排查了所有能见着我的人。看她进进出出,忙上忙下,我忍不住调侃,
“你怕我死么?”
“你现在死了,久哥会困扰。”
我嗤笑一声,觉得这话有趣,
“我现在死了,你以后就不会困扰了。”
四月看了看我,目光透过我,似是看到了远方,我不喜,打击她,
“有那么出去的一天,也不是你和久哥俩人。”
她笑了笑,坦言,
“我起码可以想象和久哥相濡以沫,但你,没资格。”
她眼中留露出似同情似不屑神色,我发誓,我要杀了她。
最近时常想,我要么死,要么活着做这个怪物的楔子,帮着它运作,冷血旁听命运咔哧咔哧的嘲讽声音。
今日为赌注,他日做赌徒么?
我看到窗台放的蔷薇花,想起方姨讲的童话。
方姨失踪的时候,我冷漠的看着久哥,对他直言,
“我没有多相信你。”
我看着他漂亮的脸,幽深的眸,感叹童话中的王子大概如此吧。
我对他说,
“我喜欢方姨的童话,觉得一身孤勇来公主身边的王子,蠢得有趣。陪着公主身陷囹圄,带不走她,改变不了什么,徒增无用的希望。”
我记得久哥对我的话毫无反应。也对,10岁女孩儿,说的话那般不配。但也真是可笑,他难不成打小真的把我当普通女孩子。在这里也有普通二字?
方姨是怎么形容普通女孩儿的一生的,
磕磕跘跘长大,喜忧参半的青春着,无悲无喜的结婚,自然而然的养孩子,按部就班的老去,心平气和的死去。
方姨用自嘲的口气,跟我说,
“抱歉,只能想象到这个级别的普通啦。”
我三岁开始被喂毒,四岁学下毒,五岁学暗杀,六岁学筹谋,七岁杀死从小一起锻炼的十几个同伴,八岁经历底层人的苟且营生,九岁看了男人和女人的苟合,十岁被楼主□□。
怎么想,我都不是普通女人。
我没有想过中间种种,结婚,生孩子,没有。我只是一直在努力的想,我要怎么自由的决定自己的生死。
方姨十年规划,为我安排了一条路,三代豪赌游戏,想在我身上终结。
我一步步算计着,谨慎走着,拿命赌着,走出今天这么个模样。
这是方姨写好的剧本么?
我作为花雏的身份,久哥这个暗狼的助力,四月这个爱憎分明的丫头,还有,恨了我这么久,又隐隐约约护了我这么久的自家楼主,都是她剧本上安排好的角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