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位于合肥政务区潜山路和习友路的万象城商场有一家OLE超市。有空去万象城的时候,我总会喜欢去那家超市逛一逛。偶尔买一些喜欢的东西,比如樱桃味的啤酒,或是一块巧克力。
有很久很久的时间,没有再吃巧克力了。
最初有吃巧克力的习惯。其实是受狐狸君的影响。
狐狸君是我认识多年的网友。第一次见到他,他便赠我巧克力。其实那会对他很有好感,所以当他送我巧克力的时候,心情非常激动。我还记得那一盒巧克力大概是16颗,每一颗口味和形状都不太一样。每天工作结束了以后,我就吃上那么一颗。慢慢体会巧克力在口腔里,在舌头上因为热度慢慢融化的丝滑,最后顺着食道通往肠胃的感觉。心情一点点变得好起来。
像是某种治愈。那几年,我很喜欢吃巧克力。而在那之前,好像从未有人想到送我这个。
二
当然,狐狸君的想法,有时候我是猜不到的。在我看来,他是个有趣的男孩子。和周围的人,都有些与众不同的有趣的男孩。
掐指一算,狐狸君今年应该有34岁了,但无论是谁,见了他本人,也会觉他真的是个大男孩。无论是10年前,还是现在。他的样貌始终没有怎么变化,他没有同龄人那样大腹便便的油腻,也无需担负家庭的负担。看上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这一点,我是很羡慕他的。
在春夏时分,T恤+衬衫,再搭上一条仔裤,就是狐狸君的标配,若天气变冷,到了秋冬季节,在这基础上再加上一件Moncler,这就是他的日常打扮了。
他个头大概有178cm,不过他以前没有这么高的(在南方人中已经算是高个了)。据他所说,因为被姑姑嘲笑过他的罗圈腿,心里赌气不过,所以和父亲约定考上了重点大学以后,就毅然地做了手术,将膝盖以下的腿骨全部敲碎,用钢钉把骨头钉在一起重塑,在床上趟了一年,个子这才有这么高的。
我:会不会很难受,在床上趟一年,你怎么熬的。
他:当然难受啊,那一年我只能在家里躺着自学日语。后来恢复以后,把腿里的钢钉取出来,我的腿现在还有印记呢。最痛苦的是刚取出钢钉那会,我每天都自己做一些恢复运动,那时候身体不适应,但是为了恢复得快一些,所以就坚持运动。不过我相当是二次发育,长高了五六公分,也值得了。
说完,他把小腿露出来我看,疤痕早就与皮肤融为一体了,而那钢钉的印记,像是一个小小的黑洞,在我小小的脑瓜里,留下那么一个墨点般的记忆。
三
狐狸君绝对是一个学霸,否则换成了谁,在床上趟了一年,还得忍着痛自学日语,这点要换成我,我很大可能就做不来。而且他的功课不但没拉下,反而比在学校学习的同学还好一些,不仅仅如此吧,应该是前年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他春季结业照片。
背景在霓虹国的某所高校,周围的男生身着西装,女生们都穿着和服,那天拍照,狐狸君也千年难得地穿上了西装,站在盛开樱花的树下,看他意气风发。
我:你在日本留学毕业了?恭喜啊。
他:是的,以后请叫我C博士。
我:你学了什么专业,这么厉害,都博士学位了。
他:摄影专业。
他这么一说,也非常说得通。狐狸君和平常我所认识的大部分直男不太一样的一点是:他很会拍照。在我的印象中,无论是什么拍摄设备在他的手中,他都能拍出让人满意的效果。
他也是个很热衷拍照的人。我记得十年前刚认识他那会,他就很喜欢拍照了。他有时拍风景,有时拍我,也让我拍他,觉得不过瘾,也来好几张合照。我们经过的一些地方,他总能找出合适的角落和角度。趁其不备或是灵感浮动的时候,咔擦一声按下快门,那一刻的时空就停滞在了那里。
狐狸君和其他女生怎么相处的我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接触的妹子已经太多,真的数不过来)。不过我和他碰面的时候,他有个习惯,喜欢拍我抽烟的样子。特别是几年前我短发的时候,有时候烟瘾犯了,在路边点上一支烟,他拍下来给我看,还问我“像不像陈浩南”。
“像个屁勒。陈浩南又是谁啊。”我嘟囔着,觉得形象有损非常不满。他倒是乐此不疲地继续拍。后来我看了看拍出的效果,罢了罢了,他拍的也很好看。就随他去吧。
(不过陈浩南我当时的确不知道是谁,后来直到去年看了《古惑仔》,才知道这是男主角的名字。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当时按下快门的狐狸君。)
四
我有时称呼他为C老板、狐狸君。他还有个名字是“周游列国的朋友”,不过这一般是我在和朋友提起他的时候才会这么称呼。说他周游列国,真的一点也不夸张。有时候偶尔和他联系,他的坐标都会不一样。记得有那么一年,我问他最近怎样。
他:出去玩了一趟。
我:去了哪里啊。
他:上个月去了北欧,这会在日本。下个月准备去泰国。
我:!!!
毫不掩饰地说,自己很羡慕他这样到处去旅游。虽然有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无所事事。他从大学那会就开始做二手商品生意,后来不喜欢体制化的单位,毅然辞去工作,申请了去霓虹国的签证,继续他的二手生意,这么一呆,就差不多10年。平时若没有什么事情,他便四处走走。
我刚认识他的第二天,他便搭乘了飞往德国的航班。他和汉尼娜在慕尼黑参加了热闹的啤酒节,看他俩在照片里快乐的笑颜。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也有那么一些失落。
汉尼娜是狐狸君的前女友,因为汉尼娜是来自欧洲的歪果仁,所以她有180的身高,肤白如雪,她的性格也很好,虽然我从未见过她,在我心中,她是狐狸君众多女友中很好的那一个。但是汉尼娜偶尔会犯……精神病。嗯。因为据说汉尼娜以前在读博士的时候,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患上了轻微的精神类疾病。有时她心情不好,会处于崩溃的状态,或是揍狐狸君。
我:那你们还相处得下去啊?
他:是啊,因为除了她的这个毛病,我觉得她是真正欣赏我的人,不因为我的一些别人会反感的缺点就离开我,她说过,喜欢我,就是喜欢我真实的样子。
我:那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呢,你们现在感情很好啊。
他:她在匈牙利,我在日本。她想让我过去陪着她,但是我离开日本以后,我的生意抛不下,我不懂那边的语言,没有了经济来源,这样也很麻烦。
我看着照片里汉尼娜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娇憨可爱的神态。在那个时候,因为对狐狸君有好感,她也是我的情敌,但是我却对她讨厌不起来。
五
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什么缘由我就不得而知。日子总是要过的,狐狸君难过归难过,但是也没闲着,他在四年游学去了布达佩斯,继续他的学霸旅程。时不时也和同学或是新女伴一起去玩乐。
看他在巴黎铁塔和卢浮宫旁晒太阳,也在德国的冬天买一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在泰国的大皇宫里穿着宽松的长裤四处游览,在东京与京都之间来回游走,在威尼斯的街头拍照,身后有着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小房子……
他一直在玩,一直在拍,有些时候,我也在猜测镜头的那一端,会是谁帮他拍照。听说他为了帮一个姑娘拿到签证,结了个让人猝不及防的婚(然后过几个月又离了婚),但是狐狸君其实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在澳门的女孩儿,还有一段时间狐狸君在游学的时候对班上的一个女同学有好感,可惜对方是个女T,不了了之……福建、浙江、澳门、香港、天津、北京、东北、日本、德国、匈牙利……狐狸君每去一个地方,身边的女伴就像是春天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似乎谁都能不能长久,顺着时间的流逝,姑娘们又各自消失在海角天涯。而他看起来似乎只是抖一抖身上的尘土,风一吹,一切又随风而散。
六
我无权去评论他这样的生活方式对还是不对。因为我知道他一些始终无法解决的内在问题。是,狐狸君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play boy,他爱玩,他是个老司机,他会和我讨论最近遇到的妹子怎么怎么个好,也和我比较过日本和欧美小黄片的区别在哪里,或是告诉我如果要去泰国街上会有很多有趣的“特色服务”。那也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对外表现的一部分。
他其实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他每次出门都会把自己修饰一番才动身,他也会抱怨他的父母没有给他更好一些的基因,某件事可能是他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曾有过认真喜欢过的姑娘,却终究没有走在一起,他性格开朗颜值高,他看上去一直很热闹。有次在计程车里,他告诉我:
其实我也想找一个对象,真真正正对我好的,不嫌弃我的,你以为我很愿意像现在这样吗(常换女友这件事)。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实际上有多少人有知道他内里这一层呢。我知道,但却也给不了他任何的帮助。我是他的小伙伴,如果他有事情告诉我,让我分析我也愿意听。我所能给的帮助也仅停留于此,我只能和他分享快乐,面对他的孤独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他却给我带来了不少的快乐。他像是我的眼,顺着他的照片,看他走过世界上的许多角落,听他说的话,告诉我他的很多见闻,他轻易做到了我所没有做到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俩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活成了自己所争取的样子,对我而言那是某种希望所在。每一次看见他,我的心里都是快乐的。无论何时,再见到他,我都愿意拥抱他。
我真心地希望他快乐。
发自内心地快乐。
(相识十二年。予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