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扫落叶,伶仃刺我心。秋天的雨,冷漠无情,落叶散乱着,这条天天要行几次的路此时是如此讨厌的落满了枯枝败叶。乔娇心猛地缩了一下,喝了那么多的酒,意识竟然如此清醒,是因为淋了这污浊的秋雨么……
出了电梯,打开门,家里依昔日一样没有人。然而今日的无人不同于往昔无人。父母的战争持续了两年后,在乔娇得知落榜第二天,决定了分手。
上午,留有缝隙的门,将父母绝决无情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乔娇的耳朵里……
“我不要姑娘,看她那笨样,和你一样一样的,你留着吧。”
“和我一样,哪里和我一样了,除了穿衣打扮,她还会什么,和你有什么两样?你跟了那小司机,早早把她嫁出去,你还能得点儿嫁妆养活自己呢!哼,我是不会再多给你一分钱的……”
乔娇十八岁了,打冷一看,也亭亭玉立。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没有花容月貌,但乔娇很会打扮自己,这是遗传了母亲吧。可她的五官,更像父亲。仔细观察,的确不是很灵光。其实更为悲惨的,是乔娇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是在高考体检时发现的。早已打定主意离开的母亲,把这隐瞒了下来,并一再叮嘱乔娇不许告诉她爸。那时的乔娇,未能知晓半点母亲的心意,而今,再愚钝的她,也了然于心了。
她斜躺在床上,这些年来,父母争吵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在浮现在眼前。每次的争吵最终都会涉及到乔娇的学习不好,笨……心再次被刺痛,在父母心里,她是多么的不堪。也能忆及儿时不长的美好时光,犹记得照相馆里拍全家福时妈妈是多么漂亮。乔娇摸摸口袋,小瓶还在。她拿出小瓶,攥在手里,几乎没有勇气抬起手拿到眼前。胃里一阵翻腾,伴着灼烧,好难过啊,乔娇顺着床沿无力地滑到了地板上,很难过啊……她想挣扎着起来,却没有半丝的力量。跌落在地板上的白色药瓶吸引了乔娇的目光,她慢慢伸出手,用力拧开瓶盖。白色的药片滚落到了地上。胃里又一阵狰狞的绞痛袭来,白色药片诱惑着乔娇:要不要试一下,只一片试试?看见过奶奶吃这药,奶奶现在不还好好的么?缓缓地抬起手臂,乔娇将一片药放在了嘴里,她等待着药片即将带来的苦涩,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味道,胃里的难过似乎减轻了一些,于是她又将一粒放进嘴里,又一粒,又一粒……
“小姐,小姐,小乔,小乔……”和大多数穿越小说一样,乔娇在众人的呼喊声中醒了过来,醒了过来……
还未睁开眼睛,乔娇就感受到了刺目的阳光。“嗯?不下雨了?”连着几天阴雨,台风山竹让全球气温都降了不少,她还记着手机里肆虐着一切的狂风暴雨的视频。
“小姐眼珠在动,夫人,小姐眼珠真的在动呢!”
“小姐?谁是小姐?演戏呢?”乔娇努力睁开了眼睛:啊?这是哪里?我真的死了?我只吃了两颗安眠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呢。
“小姐!小姐睁开眼睛了。”一张圆嘟嘟的脸闯入乔娇眼帘。这,不是日本小妞福原爱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是做梦了……乔娇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小乔……小乔……阿乔……”是谁在叫,这么亲切这么温暖的声音。乔娇再次睁开眼睛:嗯,是妈妈,这是妈妈的脸。嗯?妈妈怎么换了发型,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反绾于脑后梳成了高髻。除却一个简单而精致的珠缀翘花外,一枝金黄色的凤钗更吸引了乔娇的眼睛。真漂亮,这些可是乔娇喜爱的东西。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去抚摸那支漂亮的凤钗。
“阿乔,唉哟,慢点,慢点……”“阿乔?这是什么叫法?”乔娇愣神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呆住了。
整个房间挂满了深红与金黄相配的织锦,屋子中央,一张花梨木条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上好檀木雕成的圆形座椅四周,是喜鹊登梅的图案。明媚的阳光从竹窗上挂着的纱帘处散了进来,显得明亮却不刺眼。收回目光,乔娇仔细打量着母亲。猛一看,是母亲,细看,是有区别的。这位母亲要更丰满一些。她满脸关切,儒雅而温和,妆容华贵却没有半丝的俗气。绝对看不出一点尖酸刻薄。她旁边立着的小丫鬟更是憨态可掬,齐刘海,弯眉杏眼不知愁为何味。
乔娇定了定神,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她想认定自己只是在梦里,不想认为自己已然离世。暗暗动动手,皱皱眉,转转眼珠,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异常,突然她想到两个字:穿越!她是喜欢追剧的,也曾幻想过穿越到古代,去当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去拥有慈爱的父亲和温和的母亲。而现在,是自己的悲惨感动了天地?
想着想着,乔娇眼睛已盈满了泪水。:“阿乔,不哭,不哭,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好?满腹狐疑的乔娇欲言又止。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乖巧的丫头已经端来紫金雕花脸盆,拿来了的脸帕。简单梳洗一番,靠床的方桌上很快摆上了白米粥和几样小菜。看着这一切,乔娇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胃里舒服了许多,人也就有了精神,乔娇正准备下床活动一下筋骨,这时一个侍童打扮的小男孩跑来禀告说老爷下朝回来了。乔妈妈满脸绽着喜色:“阿乔,这几日你爹爹可累坏了,白天要上朝,回来要四处寻医为你治病,他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该多欣喜呢……”话音未落,只见一中年男子官服装束大步流星走近门来:“我的小乔乔,我的女儿,你醒了,真的醒了。”他走到床边,坐在丫头早已备好的圆椅上,一把抓起乔娇的看,眼中竟然泪痕斑斑。乔娇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男人,与她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不一样,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眉目间分明透露着精明英气。
“老爷,你也辛苦了,而今女儿醒了,以后你也别再强迫她了,既然我们命中无子,守着女儿,让她幸福快乐,不也知足么?”
“是,是,是,我的宝贝女儿,今后你喜欢读书就尽情读书,为父再不会逼迫你学什么女红,圣上也知晓了你沉湖自尽的消息,婚事就暂且不提,不提……”
“老爷,你,你看你,不提不提,这不又提?”
“哎哟,我不对,阿乔,爹爹错了,不提,不提,我家阿乔高兴就好,不提不提”
门外小僮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太医来了。”珠帘处,一白须鹅冠老者稳步走了进来:“恭喜王御史,贺喜王御史,”王御史满脸堆笑:“有劳宋太医……”
把脉过后,宋太医笑眯眯地说:“大小姐已无恙,王御史放宽心。只是这段时间饮食以清淡为主最宜。”
送走宋太医,王御史和夫人皆围坐在女儿身边,这到使乔娇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