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夏夜,暑热难耐,老村口祠堂前面有巨大黄角树的大坝子就搭起了戏台子,供村里千儿数百的男女老少消夏。
坝前有习习河风袭来,甚是凉爽惬意。村人们就早早收工,吃罢晚饭,看见祠堂前升起驱蚊的袅袅柏烟,就像看见了信号即络绎不绝地赶到祠堂大坝,准备一饱眼福津津有味看《包公铡美》《佘太君出征》《穆桂英挂帅》《杨六郎遇害》《傻女婿探岳母》《书生遇妖》各种剧目上演。
小孩子们听不懂那个把长长水袖一甩的旦角伊伊呀呀唱什么,两个背后插满了小旗的武生一招一式假装比划,脸上鼻梁两边打着白印的小丑卖劲的搞怪也没多大趣味……他们图的就是那个热闹场景,最让他们不可思议也最让他们百看不厌的也只有台上那人把脸一甩,回过头变了,再一甩又变脸了。
村西阿山的小媳妇不折不扣是个戏迷。她采完地里玉米收工迟了,回来匆匆忙忙扒啦几口剩饭,又手忙脚乱给圈里的猪倒了点食,天已夜色阑珊,村口开场的锣鼓已敲响,她一手拉开蚊帐,用抱毯一卷酣睡的小娃,心急火燎往祠堂奔去。半路过冬瓜地,一不小心拌了一跤,孩子摔地里了。万幸的是,孩子哼都没哼,看样子没摔着。她用抱毯包起娃儿继续奔村口大坝。还好,戏刚开头,她找一角落坐下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第一场好几折戏演完,孩子都没醒。她想孩子该饿了,遂掀开衣服喂奶。这一挨不打紧,唉呀妈呀,胖娃娃怎么变成一个胖冬瓜了?难道是先前摔倒,小毯错包了一个胖冬瓜,孩子落地里了!?
她又急急慌慌奔回冬瓜地所摔那儿,用借来的手电筒一照,唉呀妈呀,找到了,居然是个枕头!
赶忙三步并两步奔回家去,小家伙居然还在床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