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何老太像河边的柳树条一样晃来晃去,身后拖着歪歪扭扭的影子。这路,她走了60多年了,从没有跌过跤。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膝盖一软,她像一堆棉花瘫在地上。“老了,真是老了”,她好一阵子才重新站了起来。
一个后生拾起地上的一个小布包,有些惊讶,“哎,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一个蓝色碎花的小包,也就拳头大小,看样子就知道有些年头了。何老太一听这话,目光顿时活泛起来,伸手就夺过来塞进怀里。动作之快,手劲之大,让后生更是吃惊。
没过一个时辰,村里就传开了,何老太有宝物呢!有些老人还说,何老太家男人年轻时在城里呆过,家里有件宝物不稀罕,是该有的。也有的老人说,何老太家祖上好像有人当过大官,有几样宝物,那也是家传的。
这消息,把何老太的两个儿子搅得不安宁了。
何老太二十多岁就成了寡妇,楞是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现在两个儿子都成了家,盖的房子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何老太住的房子,还是以前的老房子,是村里最矮最旧最破的,还不如一些人家的牛棚猪圈。
村里有人看不过去,鼓动何老太好好和两个儿子理论理论,何老太每回都是笑笑,“看他们过得好了,我就知足了。我个老婆子,住在哪儿还不是一样,能吃饱穿暖就得。”
以前,一年到头,两个儿子都不来看何老太,平常在村里遇到了,也好像陌生人一样。现在变了,两个儿子争着要接何老太去自家住。何老太说,“儿啊,只要你们生活得平平安安,我心里就甜,我老了,没什么用了,我就住在这老房子里,哪也不去!”
两个儿子哪能甘心,都想着办法和何老太套近乎,打听宝物的事。何老太说:“宝物?我的宝物就是你们两个儿子,别的,我什么宝物也没有啊!”
她越这样说,两个儿子越是暗自用劲,想把宝物弄到手。
这样倒也好。两个儿子一下子孝顺了,天天都要到何老太家来坐坐,帮着做家务活。两个儿媳妇抢着做饭。何老太的日子真是好了起来。虽然房子还是那房子,可家当多了,大儿子还买来电视机。她不再是破衣烂衫了,村里的老太没有比她穿得好的。吃的,就更不用说了。
村里人说,何老太开始享福了。老人们说,该享福的,她为了养大两个儿子吃的苦,再大的福也补不回来。
就这样过了三年,在两个儿子的耐心快用尽的时候,何老太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这天早上,她早早起床去镇上买回一整套的新衣服,到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家坐了一会儿。中午,她喝了一小碗粥,换好衣服就上了床,晚上没吃饭,到后半夜就咽了气。
第二天,两个儿子前后进了屋,看到母亲安详地躺在床上,像睡熟了一样。那个布包被她抱在胸前,双手扣得很紧。两个儿子几乎是同时扑上去,可怎么也掰不开母亲的手。
这时候,一个老人站在他们身后,低声喝道,“别抢了,瞧你们都成什么了?你们不是要宝物吗?我来拿给你们看看。”
两个儿子这才松开手,站到一旁。
老人上前双手抚在何老太的手上,“老嫂子啊,你们儿子要看看,就让他们看看吧,我保准还给你,让你带走。”老人用手轻轻一分何老太的手,包就到了他手里。
包里是两个小木人,暗红间透着幽幽的光,浑身上下润滑润滑的。两个儿子有些蒙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人开了口,“你们俩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时你们父亲已经不在了,你们母亲找了个算命的算了一下,算命的帮刻了这两个小木人,告诉你母亲,只要她把小木人天天随身带着,你们俩就可以无病无灾!”
两个儿子傻了,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和两个小木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