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和那人(十三)

在得知田文慧的身份后,黄书印一直惴惴不安,本来地域身份的差异已经让自己处处觉得自卑,如今人家又是高干家的女儿,所以愈加的自惭形愧。

当然这一切,黄书印没有和父母说,黄兆南在住院的这些日子,田文慧时不时的过来探望下,有时候带点新鲜的水果,有时候纯粹的只是为老两口解闷。田文慧在他们眼中俨然是个不错的媳妇人选,想着儿子在国营单位上班,有份体面的工作,姑娘家应该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黄书印的母亲曾托付仲维全去打听田文慧的家庭条件,意思大概是想表达,虽然自己是乡下人,但那也必须寻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对此,仲维全也未敢吐露实情,一是八字还没一撇呢,二是担心老两口把不住嘴风,对外宣称自己是县长的亲家,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田文慧还是顶着黄书印的朋友的身份,出入黄兆南的病房,引得隔壁的病友无不羡慕嫉妒“你们二老真有福气啊,能找到这么个漂亮贤惠的儿媳妇啊”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老两口总是眼眯成一线的应和着“是,是”,而田文慧对此也从不反驳,只是腼腆的低着头不回应,完全和当初的那个张扬的她对不上号。

在黄书印和仲维全那完全得不到关于眼前的女孩的一点信息,但心里又着实喜欢田文慧,所以黄书印的母亲决定让自己的老伴出马。

“小田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黄兆南躺在床上,手里接过田文慧削好的苹果问。

说实话,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自己,认识的人都彼此心照不宣的知道,她是县长家的千金。听到这个问题,田文慧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脸上又堆上笑容说“父亲在政府工作,母亲是老师,家里还一个妹妹”。

听到回答的黄家二老,直点头并说道“好,好,那也算是书香门第啊”自以为读过几天书的黄兆南,认为这样的家世足可配的上自家的儿子。

住院的费用不比躺在家里,啥也不干也是要收费的,尽管陪同医生一起过来的院长已经尽量的减少了不少费用。但是对于黄家来说,那也是一笔负担不轻的开销,在回家的时候,黄书印的母亲还说到“这城里东西怎么啥都那么贵啊”

临行前的黄兆南和老伴则把黄书印悄悄的叫到一边,“这姑娘挺不错的,我和你娘也看的出姑娘家对你小子有点意思。”

黄书印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是没有,以后是不敢“哎呀,你们别瞎操心了,就一普通的朋友,人家是心肠好,”再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后,黄兆南嘴里还说不停说“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人家哪点比你差了,轮到你挑三拣四的。”这话黄兆南是说对了,可是意思就差太远了。

“这哪是我看不上人家啊”黄书印心里想着,但不好把意思再去挑明,就随口敷衍了一句,“我知道了,赶紧回去吧,别等会误了车。”

送走了父母,黄书印独自走在街上,回想着从初到县城,和田家姐妹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脑子涨得自己心烦意乱,要说不喜欢吧,也不是没有,可心里越想着田文慧,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就毫无征兆的钻了进来,那就是田文静。两个身影不停的在自己的眼前切换,直至最后重合,究竟那人是谁,连他自己说不清楚。

黄书印的父母是在礼拜五离开医院的,为了表示感谢,黄书印邀请田文慧出去聚聚,最后选择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端的饭馆。

“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大忙人”田文慧首先开腔,仿佛一下又回到了那个张扬活泼的她,身着那件妮子大衣,围着一条浅色的围巾,脸上擦过粉底,口红的颜色亮丽又不失娇媚,还是那淡淡的植物型香水,清新令人愉悦。

看着眼前的田文慧,黄书印给对方的杯子里倒了些许的白酒,并端起酒杯说到“谢谢你,我敬你一杯”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滴未留。

看着眼前的黄书印煞有介事的样子,田文慧不禁的笑了“既然你诚心谢我呢,那我就陪你喝一杯,算是接受了”,说完也将杯中的酒全部倒进了肚子里,只感觉到喉咙仿佛要喷出火,胃里好似被火灼伤般难受,不停的发出干咳声。

本来想着田文慧抿一口,意思下就行,谁知道一口给干了,黄书印赶紧起身将桌上的茶杯涮了下,然后倒进热水,用嘴巴吹了会,等水温降下来,递到了正被酒精折磨着的田文慧手里,“给,小心点,别烫着。”

虽然田文慧心里很难受,可是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让她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田文慧想起了,父亲常年忙于公事对自己缺失关心,黄书印的举动不禁重新燃起自己心里的对其的依赖。

不胜酒力的田文慧,此刻觉得自己头有些昏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想一直这样陪着黄书印,听着对方讲述着自己的童年,自己的过去。田文静仿佛置身于这些故事之中,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田文慧抓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来,今天开心,咱们不醉不归啊。”黄书印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干嘛,只觉得田文慧的脸上满是笑意,看样子有点兴奋。

赶忙夺过酒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黄书印将酒杯攥在手里,此时的田文慧仿佛不在乎自己是否会醉,只是一个劲的嚷着要喝酒,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黄书印,你把酒杯给我,我告诉你一件事。”田文慧还是不依不饶的。“那你先说,我再给你酒杯”黄书印寻思着,拖一会是一会。

“不,你把酒给我,我才能说,”比起刚才,看来酒精发挥了作用,此时的田文慧开始有点意识模糊了。

就在黄书印在想着怎么送她带回家之际,田文慧抓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喝了一口,不少的酒顺着嘴巴流了出来,正当黄书印四下找纸巾的时候,突然听见田文慧的嘴里传出“书印,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到他回头看向田文慧的时候,田文慧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在等待答案。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田文慧看着黄书印问到,“我,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黄书印没有回到问题。

“不,我不,今天你不回答我,哪也不去,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田文慧紧逼着,半天才从黄书印的口中说出“喜欢,但是你父亲是...”黄书印其实自己心里也不确定这个答案是否是无比正确的。

走了饭馆,路上的行人早就躲回自个家里,空荡荡路上两人站着。田文慧走到了黄书印的身边,双手环抱着对方的腰,把脸贴在了对方的怀里,“让我抱会。”黄书印试着将手轻轻搂住了怀里的田文慧说了句“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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