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大清早出发赶回老家过年。昨晚失眠,同一个假想的人物聊了一晚莫须有的学校里莫须有操场上那莫须有的运动器材。还是早早醒来,在一如往年的吵嘴拌架声,嘻打笑骂声中。拐角处,看公交车进站,赶忙走几步,却发现原本记忆中可以抱着我健步如飞的父亲,可以拉着我飞奔赶车的母已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再也赶不上年轻的脚步。继而错过了城际的班车,等一个小时,被告知好多班车已经停运,于是拦截了临城的大巴。爸爸却再也认不得年少时曾用脚步丈量过得路。待下车时,迷蒙中忘记了放在行李架上的礼袋,那是前一天特意给爷爷挑的早餐五谷粉。巧的是老爸拍了车上的发车时间表,上面有联系电话。曲折的回家路,也还是千辛万苦的回了。奶奶耳朵渐聋,已然重现不了在街上大喊着爷爷奶奶飞奔进门的情景,需要近距离呼喊。家里九十来岁帅帅的瘦老头,也再也没法拿起毛笔亲自书写对联。倔强的扔掉拐杖,拒绝搀扶,自己扶着墙颤微微的沏茶倒水,一本正经的教书先生也老了。
大娘家的老宝贝,陪着大娘过了十多个春秋冬夏,绝对女汉子,每次都是第一时间飞撞而上,扑到腿上,滚到脚底,给你留个有力量的大脚印,然后磨着你给她挠痒,磕瓜子剥花生一把好手,一点都没有身为妹子的矜持。然而今年却少了那么些灵动,有亲近的心,但已然没了力量。依然一开门就跑出去跟着大娘迎客,大娘也依然念叨着快进门,小贝贝要跑。不敢再想象如果她不在,大娘会有多伤心。
全副武装好出门去厕所,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在城市里面使劲想象,脑洞开到最大都找不到的北斗七星,不知道这是来自多少亿年前的问候,然而一年之中,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它们就这样不知疲倦的照亮了夜间的小路,点亮了幽深的夜,不知此时此刻远方的你还是否安好。回来跟嫂子闲聊,笑言年年过年后面得跟着一个,顶多就再见你这一回,明年你可别来了。几年前的对话依然在脑中回荡“你以后结了婚还回来过年吗?”“来啊。”“要是爷爷奶奶都不在了,还回不回来?”“来啊,不还有小家伙们吗!”相视而笑。而今,我的婚事好像成了家里的老大难。现今日子好像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然而人情好像一天比一天淡,喜怒哀乐都留给了各种屏幕,抬头便带上一张虚假的面具,没有温度,虚无缥缈。喜欢有家人的陪伴,喜欢一起看烟火,喜欢一切温暖的元素。不知道这样的年还能再过几回,且过且珍惜。因为终有一个瞬间,你会回归孤独,或许一时,可能一世,只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