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失去的艺术。失去自己珍爱的人和物之后,如何优雅地去接受现实而不让自己变形,真的是一门艺术。
我们就说你失去的是一个人吧。这个人,或是你的爷爷或是你的奶奶,或是你的外公或是你的外婆,或是你的父亲或是你的母亲,或是你的哥哥或是你的弟弟,或是你的姐姐或是你的妹妹,或者,就是任何其他一个人,只要他们是你在这世上最珍爱的人,也是对你最有意义的人,失去他们,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这个人已经彻底从你的世界中消失!你该怎样去面对和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能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空空荡荡。
毛姆在《人性的枷锁》中表达了一个主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十字架,每个人都要像耶稣基督一样勇敢去背负自己的十字架。
我们汉人多是不信教的,十字架之说我们不好理解,我们把它换成“负担”一词就好了。这负担可以是物质的负担,有形、看得见,也可以是心理和精神的负担,无形、看不见。
英语里有句话,Take the burden!Burden这个词有几重意思:担子,负荷;负担,包袱;责任,义务。Take the burden,可以理解为,挑起担子,承担包袱,背负责任。机遇和挑战可以带来负担,危机和失去更能带来负担。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一定是巨大的负担,这样的负担该怎样去承受呢?
我有一个主意,是所有坏主意里面最不坏的那一个。借用陈奕迅《你的背包》的意象,你把这个人变成一个背包,根据你个人的喜好,你可以选择任意的颜色、品牌和形状的背包,背在背上。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黑色的背包,因为那就是我伤痛的本色,是葬礼上祭奠逝者的颜色。
好了,你现在有了这样一个背包,是冷酷无情的命运强加给你的一个负担,你只能承受和面对,无法逃避躲闪。无论你去往何方,都请你带上这个背包。背包里一定要有雨伞、创可贴和救心丸,其他的,你可以自己看着办,或是图书杂志,或是手机平板,乃至什么也不带,就这么背着。
你的背包就是你的负担,就是你的十字架,你得背着它行走在这世界上。有时,你感觉那个人还在,就在你的背包里,跟你聊天说话;更多的时候,你感觉那个人真的就这么走了,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你的世界空落落的,你的心灵黑漆漆的,如同这背包一样,一无所有,四大皆空。
背包就是负担,背包就是责任,背包更是宿命,除了背负它,你别无选择。背上你的背包,面对你的前世今生,勇敢走下去,能走多远算多远,是不是感觉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苍凉。可是,别忙,你还有得选,背包在你的背上,背得动时就背负,背不动时何不暂时放下,不要上路,寻一个没人的角落,一个人哭泣,一个人释放,一个人安顿。即使放不下、丢不了,也没关系,不错,背包是命运赐给你的礼物,你无法拒绝,但是,往里面放多少东西,却是你的选择,背得动时多背点,背不动时少装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