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旦迈出尤其已经落脚踏地那么即使回撤也不能改变你我业已做出实际行为的事实,落地有痕呈现于物理世界的真实也刻录于你我的内心。因此个体做出的每一决定和付出的行为导致的任何结果都是无可挽回的而其最终的影响到底如何关键在于我们的责任担当以及能否得到内心的救赎。
我的祖父于晚年罹患肺癌,我们在他去世前大半年才知晓这一事实,但已至晚期。医术的发展还远未至可以治愈任何绝症的地步加之祖父年近古稀身体又无法承受化疗之苦痛,因此确诊后一切已是回天无力。
祖父晚年遭遇了事业上的变故而他又是个勇于担当的人因此承受了许多的非议和痛苦。我想祖父晚年的心绪郁结和过度吸烟排解是他罹患绝症的原因,可惜那时我对于他的痛苦和困境解决无能为力。癌症确是一切人无奈痛苦的绝望事,因此直至过世的那段时间里,祖父一直是处于不舍和等待死亡的无助中,而作为后辈亲人的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同样痛苦煎熬。好在在祖父病重期间我的父母以及弟弟他们整日陪伴于近侧,只有我因为工作地在长沙只能是假期才能回家陪伴几日。我想那时的祖父应是能宽心许多的,后辈没有不孝子孙。
我老家一直有这么一句老话:爷辈疼长孙,父母疼幼崽。我的祖父确实对我十分亲近,自我出生爷爷奶奶就亲自在照料,因此我此生除父母之外能至如今全依赖祖父之恩德。我在得知祖父之不幸时内心是无法接受的,那时我在事实之外常常认为祖父不会真的离我而去,他只是得了稍微严重的病。那段时间我一直在事实存在与逃避中两难徘徊做着自我的欺骗。
我记得祖父过世在多年前大年三十的夜晚,我春节假期在家,那时的春晚已经没什么人看了而父母忙碌了一整天也就稍早些去休息了,但又忧虑祖父可能熬不过去,因此吩咐我与弟弟一直陪侯在侧。弟弟一直待在祖父身边,问候着祖父的需要,不时的用棉签给祖父嘴唇上沾些水。我却不敢待在祖父的卧室里,我睁眼闭眼都能见着他枯瘦的身体,眼角浑浊的泪以及那似在张合的嘴甚至还仿佛听到他呼喊我们的不舍。
我是懦弱的,我内心无比清楚祖父在与死亡做最后的斗争,尽管他已然知道最后的结局,他不舍的只是他的后人以及更后的来者。没有人会真正放弃生的希望不留恋人世的悲欢离合。我想那时祖父一定特别需要我们在他身边陪伴,希望使尽最后的力气张大他的双眼好好看看他的后人。但我只是躲在一旁等待死神对他的最后宣告,那晚祖父真的走了,也许还带着无限的不舍与遗憾。而我也在那一刻让现实与梦幻合二为一,我不得不正视我最终失去了什么,只是一切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祖父故去许多年了,许多事已被世人所忘记甚至一些过往在我内心也已蒙尘,只是祖父的样子我还清晰的记得:精神头还不错,头发还旺盛白发稀少,脸上长着细细的皱纹,总是在沉思少了笑容,虽然脸色有点白但看上去仍然是健康的。至于他病重时的模样我却甚少有记忆,因为如上写到的我一直在逃避和否认他的病以及不愿接受他的离去。只是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谁也无法避免的规律,我抗拒不了规律的力量却失去了与祖父最后最珍贵的相处时刻,我不愿意接受他的病和离去却留下了更大的遗憾。
这世间每一件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改变结果的出现,不论好坏我们都必须接受。我们能做的是事前周全考虑让坏的结果尽量少出现,事后勇于担当即便有差的结局也能坦然接受,只要我们尽力了。
人的一生难得有事事的如意,我们真正要做到的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一切如此之后再有不如意的结果我们也可以坦然接受并收获内心的救赎。
只是我的祖父业已离去而我失去的不只是祖父这个人。如今我已成为了父亲而我的父母又在日渐老去,轮回以及新的轮回早已开始,对此我有过许多反思也有过一些行动但离“圆满”我还需要做到更多。
余生只希望自己不再有曾经的遗憾,不再寻找可挽回已后悔的借口,只有全力的做自己和无能为力之后的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