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华和儿子沈涛一前一后进入电梯，人到见妈妈手里拎着购物袋，还拽着多多，马上伸手接过购物袋，身体却扭向另一侧。

电梯门打开，沈涛没有回头快速走出电梯。

“这孩子你是怎么了？好像是我把你打了一顿似的。”宋丽华在后面嘟嘟囔囔。

“涛子回来了。”刘彩霞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见孙子回来，兴奋的说。

沈涛嗯了一句，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转身回到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你们娘三咋一块儿回来的，沈涛怎么啦，进门就到卧室去了，生病了吗？”刘彩霞对进门的宋丽华说。

“你孙子挨打了！”

“啥挨打了，被谁打的？没事吧？”刘彩霞转动轮椅朝向卧室的方向。

“打的鼻青脸肿的还能没事儿，我说带他去医院他不去，还和我耍脾气。”宋丽华把多多放在地上，扯着脖子吼：“沈涛，你给我出来。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咱不能就这样被别人白白的欺负了，还要给别人医药费。你听见没有？”

“我不去，我说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我没事我哪也不疼，不用你管我。”沈涛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

“和他那个死犟眼子的爹一个揍像，气死我啦！”宋丽华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卧室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沈涛怒目圆睁从地面走出来。

“你不要每次说我的时候都带上我爸，我怕比你强多了。”门又咣当一声响被关上。

“你，你，你这孩子是要翻天不是？”宋丽华被儿子气的说话磕磕巴巴。“沈涛，你给我出来，我滚出来，怎么就你爸比我强多了？从小到大我管你吃管你喝，管你一切，到头来，你居然这样对我。你打算把我活活气死是不是？”

房间内一片安静，听见宋丽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多多被吓得躲到刘彩霞跟前，头正在老太太的膝盖上，两只小手捂在脸上，眼睛躲在后面，从指甲缝里偷偷的看宋丽华。

“太姥姥，我怕。”多多怯生生的说。

“多多不怕，多多乖。”刘彩霞抚摸着小孩子的头。

“过来，到这里来。”宋丽华站起身一下子把多多从刘彩霞身边拉过来，小孩子吓得一下子哇的大哭起来。

“怎么啦，我们多多怎么哭了？在楼道里就听见你的大嗓门。”沈茜开门进来，放下背包，脱下外套。

多多见妈妈回来挣脱宋丽华的手，扑向沈茜的怀抱，哇哇的哭着。沈茜抱起女儿，抚摸头和后背，小孩子一点点平静下来，还是一点点的抽噎着。

“多多说话，今天怎么哭了？”沈茜坐下，把女儿放在腿上，替女儿擦去眼泪。

多多不说话，指了指宋丽华，又指了指卧室的门，把头深埋在妈妈的怀里，不吭声。

“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在和谁生气？”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宋丽华被女儿一问，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默默的流下眼泪。

“我整天没黑天在白天的伺候你们一家子，到头来我是那个最讨人厌的人，连我儿子都嫌弃我，我图啥呀！我的命真苦啊！”宋丽华上来打滚放泼的劲，双手拍着腿哭诉。

“沈涛回来了？舅舅回来了吗？”沈茜看看宋丽华，又低头问小孩子。

多多抿着嘴，眼里还挂着泪花，乖巧的点头。

“走，咱们看看舅舅做啥坏事把姥姥气成这样了！”沈茜抱着女儿推开卧室的门。

沈涛斜躺在床上，一条夏凉被懒散随意的铺在身上，遮住整个脸。

沈茜拉动被角流出男孩的脸，“你出去。”

“呦，脾气还不小。怎么啦，和我说说呗。”沈茜没话找话。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人到有一次怕被网上猛拉一下，把整个脸和头都包住，翻个身蜷缩在床上，像极了一条巨大的蚕茧。

“臭小子脾气还真大！”沈茜抱着多多走出卧室。

“妈，沈涛怎么惹你生气，看把你气的。”沈茜在宋丽华身旁坐下，母女二人的手拉在一起。沈茜又拉着多多的小手敷上母亲的手，三只手交叠在一起，宋丽华的情绪稍许平复一些，把学校的事情简单重复一遍。

“这个沈涛发哪门子邪气？”沈茜听完母亲的叙述，再次起身走到卧室。

“沈涛，你和姐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在学校还欺负，怎么朝妈发火？”沈茜挨着床边坐下来，慢慢的把沈涛的被子拉下来，露出男孩的脸。

“我没事就是没事，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沈涛往外推沈茜。

“你有啥委屈说出来，姐给你出气，别窝在心里，不舒服的。”

“没事，你出去吧！”沈茜被沈涛推出房间。

一生气就不说话，一难过就不吃饭，自卑的人永远都是先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