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北舞的那几年，除了芭蕾，只剩乔娜。
1
集训那天，我临时被导师叫去开筹备会。路过练功房，正传出一首熟悉的舞曲。我推门而入。
“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半天了！”乔娜嘟囔着。
“乔娜？”我惊讶极了。眼前的乔娜正坐在练功毯上系着舞鞋，和昨天一样责备晚到的我。
2
“欢迎来到西藏拉萨贡嘎国际机场。拉萨市平均海拔3569.5米，距离市区公路97公里，地表温度17°C……”
我递给身旁异常兴奋的乔娜一盒红景天一盒感冒灵，却被她娇嗲的白眼弹回来。
晚上六时，大巴车静止在布达拉宫的城市广场前。灯光下的布达拉宫绚丽多彩，宏伟壮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座披着神秘面纱的宫殿震撼住了，即使立在空旷宽大的舞台上迎着冽冽寒风，也浑然不觉夜间骤冷与高反带来的不适。
3
“亲爱的西藏同胞们 |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 晚上好！今天，是西藏和平解放六十周年的日子……我们怀着……”
台下立刻沸腾起来，雷动般的掌声夹杂着央视主持人王小丫和朱军顺畅洪亮的声音。
“今晚 | 有一群美丽的天使从北京舞蹈学院远飞而来……”
“乔娜，乔娜，我们要上场了，我们要上场了……”我激动地回过头，却看见浓艳妆容下一张死白的脸。
“乔娜，你的脸色好难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不行，我得给你请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披上外套撒腿要跑，却被乔娜用力地拽回来。
“小楠，我没事，真没事！我们是开场，跳完我就回去休息。几分钟的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行，你不能硬撑……”我激动地喊出来。
“别闹！小楠，来不及了！”乔娜打断，拉起我的手直奔舞台……
4
虽然只是一个以群舞为主的芭蕾舞剧，但无数个Grand pirouette和En dedans 对此时此地的我们来说，已成高难动作。更何况是有着两幕独舞的乔娜。
我的心紧揪着，不时望向前排的乔娜。第二幕的Chaine优雅后转，我看到她娴静而面无表情的脸；第三幕piroueue（快速小转），是她强笑的青汁僵尸般的脸……第四幕Endedans最后半圈，她斜斜地倒在舞台上。
5
2011年5月23日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
同在舞蹈队的我和乔娜，收到系里进藏公演的通知，被提前召回学校。强烈的使命感当即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之后的两个多月里我们废寝忘食，日夜苦练，几乎睡在了练功房，而这段时光也成为了我和乔娜最后的美好回忆。
6
集训那天，我临时被导师叫去开筹备会。路过练功房有舞曲的声音。我推门而入。
“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半天了！”乔娜嘟囔着。
“乔娜？”坐在练功毯上的她正系着舞鞋，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派你去开会就不用排练啦？明早就走了，赶紧跳上两段我看看……”乔娜嘟着嘴埋怨我。
“我给你买的感冒药吃了吗？好些了没？你还是别去了！”看她如此拼命我有些心疼。
“那哪成啊？舞鞋都跳破了两双，不能前功尽弃啊！”
“可是听老师说那里气候无常，海拔也高，你这感冒容易引起肺水肿……”我真的很担心。
“哎哟，没这么娇贵。我一会儿就吃，一会儿就吃。行了吧？”
7
西藏阜康医院离布达拉宫仅662米。但乔娜严重的脑缺氧加上超负荷的剧烈运动，最终没有熬过这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