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隆冬时节,总有那么些天下雪。一般是天黑后开始下雪粒,打在地面上跳得很高,到处乱蹦。也打得屋上的瓦片叮当响,等到我们睡着了,老天“偷偷地”改下大雪了,无声无息的鹅毛大雪,早晨起床出门,极目远眺,整个大地白雪皑皑,如果没有屋顶上冒出的炊烟,还真以为自己置身仙境。
瑞雪兆丰年,大雪天,大人小孩都特别高兴,整个村子的气氛像是过节一样,除了做饭吃,其余的野外事都不用干了,我们跟着大的堂哥堂叔和他们身边的爱犬,往后山纵深处雪地里一路奔跑,跟踪野兽的脚印。山上的高大乔木树只见树杆和粗枝,往日带绿色叶子的枝桠往下驮着,都在尽量多地挑着洁白的雪花“练站功”,时间久了承受不起时,无奈从高处掉些积雪下到地上打滚,响声从各处传来,往日深深的山沟变浅了很多,“棱角”分明的山形也变得“温柔”了很多,整座山包更显“丰腴”。成片的蕨类被埋在了雪里,不见了踪影,灌木丛在大雪的装饰下也形成了一个整体,比平时矮了一大截,像“返老还童”又变成了新春的幼苗。
因我们的后山不高,森林也不是原始的,大型的野生动物是没有的。往往跟踪的是黄鼠狼的足迹,追几个小时,翻越好几座山,最终都是追到崖边的山洞里。最来劲最激动的是狗狗们,它们一路领跑,一路喘着粗气,并不时发出一串急吠,猎物进了洞,狗不知所措,将嘴和鼻子放到洞里去闻,黄鼠狼会放屁,人觉得特别难闻,狗也不例外,一闻到就打喷嚏,狗此时比人还“凶”,用前爪死命地刨洞口的积雪和湿泥,见没有作用,又冲动地跑开几步后再折回来,示意主人快来想办法。一群狗一直在洞口附近来回地转悠,尾巴举得高高的。洞是深而弯曲的,用木棍戳是没有用的。堂哥们拾来干的稻草、柴杆之类,塞进洞口,之后点燃,用多叶的树枝条去扇,将浓浓的烟雾扇到洞里去。
时间一久,黄鼠狼真的忍受不了,冲出来往森林里飞蹿,几只狗狗一齐上阵,不等主人指挥,早已冲去追赶。黄鼠狼又放出了“氢气弹”,直熏得一群尾随者差点没趴下,恨不得将自己的鼻子卸下来算了。一会清醒过来后,它们相互碰碰嘴巴,摇摇尾巴,互相安慰,直夸“对手”“身手非凡”。狗没戏了,整个“大部队”也只能转移目标,去寻找其他的踪迹,直到个个跑得没什么力气了,才“鸣锣收兵”。这时我觉得饥肠辘辘,吃中午饭的时间早已过去,鞋袜和裤脚也早已湿透,但插近路回家比来时要省很多的路程。
相邻生产队的一位老爷爷常常单独行动,看准了黄鼠狼的新脚印进了山崖下的某个洞,就在天黑前,去洞口安装那种铁片做的“剪套子”,天刚亮时即去收,他每年都能抓到好几只。我去他家玩,能见到脱了皮的黄鼠狼,一身光光的,倒挂在火炉上面,被熏得蜡黄蜡黄,只等供大人们下酒享用。完完整整剥下来的厚厚的皮毛被钉在了烤火房的墙壁上,像一只大的飞鼠形状,四肢趴得很开,大大的尾巴也垂直地固定在墙的下方,用手去摸,又暖又滑。它的皮毛值一担谷子的钱,在冬季,它的皮毛长得有密又长,起保暖作用,但不管它多聪明,也是斗不过“老对手”——老猎人,还是要丧命于大雪天的寒冷冬季。
下雪天小孩子们是最高兴的,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因要找食物填饱肚子,最容易暴露行踪,难免置自己于危难境地,我除了看看热闹的同时叹气惋惜一番,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挽救它们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