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1日清晨六时许,陈传才老师于睡梦中仙逝。在国外通讯不便,加之自己是定期翻看朋友圈,今日上午才得知此事。翻看之前的硬盘中仅有的几张照片,又重新听了一下之前的聊天录音,不禁潸然泪下。
陈老师于1936年出生,曾任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及系副主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是我硕导胡老师的老师。之前在保定读书,曾几次与胡老师一起看望过老师以及岳师母。大概是15年我研二时,那时老人家精神矍铄,谈起问题条理清晰,声音有力。岳师母还曾经送过我一幅她自己画的画,当时两位老人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缓缓装入画筒之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考博结束之后去见陈老师。当年考博大作文为“一带一路”(one belt one road initiative)那年很多人都被这个题砸晕了,写成了“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之类,我也不例外。出考场之后有人说是“一带一路”,上网一查,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跌入谷底,因为专业课发挥不错而带来的喜悦全部被冲得一干二净,心理一算分数,二十分差不多没了。估计这次是与人大无缘了,收拾东西准备看望陈老师然后离开,走之前经过人大东门,想到了寒暑租房的辛苦,三本考研再考博的艰辛,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会因为“一带一路”前功尽弃,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眼镜片,整个人也轻飘飘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回龙观。陈老师总是叫我“小张”,他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一面倒茶水给我喝。然后听我聊起考博初试,细心的他可能注意到我情绪的低落,并勉励我,告诉我做学问的门径,他平稳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茶水让我恢复了力气,坚定了决心。我只记得自己反复说:“没事儿,再考嘛,一次两次,三次都无所谓的。”可能我比较习惯于做最坏的考虑与打算吧,考博结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遭,一次考上了。
之后,在北京上学,看陈老师更方便了。我去的时候往往会提上大米,小米,鸡蛋之类一口气扛上顶楼,因为他们的楼层没有电梯,上下楼提重物不方便。后来他们告诉我说,不用买了,其实是可以打电话叫人送的。可能是看我这么热情,不忍心说吧。其实两位老人饭量很小,不常开火做饭的,偶尔也是出去吃。还有一次是两位老人请我在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当时是春天,路上的很多不知名的树都吐出了嫩芽和花骨朵儿,两位老人穿的厚厚的,一前一后,开心地走在阳光下,东看看,西看看。师母边走边告诉我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树。我记得那天餐馆人不多,很清净很明亮,点了好多菜,陈老师说没关系的,如果吃不完可以带回去,慢慢热着吃。一开始是大家一起吃,老人吃得很仔细,很慢,基本上不怎么吃肉。后来是陈老师和师母看着我一个人吃,边看师母边微笑。陈老师说,年轻人要多吃一点,多吃才能够做事情。然后又问我的父母都还好吗,多长时间回一次家等等。当天的场景记忆中还如此的清晰可辨。
陈老师早已离开教坛,退休多年,虽然没有在课堂上听过陈老师的课,但每次去看他,他总能“传道受业解惑”。他的指导是方法性的,能够获益终身,至今还记得他提到的:“四个意识”,即确立宏阔而辩证的方法论意识、形成开放而深沉的问题意识、寻求突破与超越的创新意识、当今文论研究与发展面临的问题。
拉拉杂杂,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追悼会在周日,很遗憾我未能亲自到场了。以此文字作为纪念吧。希望师母珍重。我们这些学生能做的就是继续潜心向学,用更多更好的成果来回报师恩。
附:陈老师简介
陈传才,1936 年生,广东普宁人,1961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文艺学学科带头人之一,2004 年获首届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中国文艺理论突出贡献奖”。曾担任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系主任,校学术委员会委员,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著作评审专家,北京市社科基金项目评审专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著作有:《艺术本质特征新论》、《文艺创作七十讲》、《文学理论新编》、《文艺学百年》、《中国20 世纪后20 年文学思潮》、《当代审美实践文学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当代文艺理论探寻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