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橘声(完)

清晨的滨城带着懒洋洋的睡意,温润的海风吹过静寂的街道,天际间那一道金红色的朝霞倒映在海面上,天上的云在海里,海里的云在天上,天空与大海本不相连,却因这朝霞的美轮美奂融为一体。

绚丽的朝霞映在辽阔的海面上,伴着金色沙滩的绵软细腻,犹如仙女织出的五彩霞衣,把大海装点得异常美丽耀眼。

温凉的风吹过海面,荡起层层白浪,翻滚的浪花击碎了海的平静,海面就像破碎了的金色翡翠,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怜惜。朝阳的红晕慢慢褪去,东升的红日照亮了万物,唤醒了都市的繁华。

早上的商超人来人往,你买我挑,好不热闹。作为冬日里北方主要水果之一的我们还是颇受人们的喜爱。

第一个来到货架前的是一位身穿粉色外衣的漂亮姑娘,她拿起一个食品袋,伸手轻轻地挑选着我和我的同伴们。她的动作缓慢温柔,生怕弄疼我们,能够遇到这样的漂亮买主真是荣幸。她挑选了十多个我的同伴后,就轻轻地合上了袋子,满意地笑了,那回眸一笑甚是美丽可爱,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橘子,如若我是魁梧的男人,我想我一定会动心的。

目送走了美丽可爱的姑娘,就迎来了一位高大魁梧的大叔,他随手抽出一个食品袋,用他那双刚劲有力的大手,一股脑儿地将袋子装满,合上后扔进购物车里,转身又去挑选别的东西了。遇上这样的买主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将我们来回的扒拉来,扒拉去地挑个不停的买主好得多。

超市里的顾客很多,形形色色,各有所好,所以我们经历的故事也就多种多样了。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已经被挑得乱七八糟了。还好我没有被挑中,不是因为我长得丑,而是因为我站得位置比较高。

临近中午时,超市里的顾客渐少,有服务员小姐姐过来将我们重新摆放整齐。同伴们的数量越来越少了,我的位置也从高处落下来了,被摆放在货架边上的一个角落上。

看看自己的位置,我想不出今晚,我应该就会被选中了,今年我们的价钱比较高,每斤五点九八元,我只是一个橘子,我的生命虽短,但我们也有我们自身的价值。其实每个橘子都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被买主选中,这样我们就能实现生命的最后价值。如果时间久了没有被买走,那就有可能会变质,慢慢腐烂掉,最后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里。那么我们这一生就算白活了。

人们常说,时也运也命也,可是我的命运真的很不幸。午后的阳光普照大地,超市内的顾客又多了起来,一位慈祥的老人推着一辆购物车,购物车里除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儿之外,就没有别的物品了。

当祖孙俩的购物车行至我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老人伸手拿起我的一个同伴,笑眯眯地看着购物车里的男孩儿:“我的宝贝儿,来,奶奶给孩额扒个橘额歹(吃),听额说今年这橘额老甜了,俺家宝贝儿得尝个鲜额。”

就这样,我的同伴没有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了,它望着我们痛心疾首,低低地啜泣声传入了我的耳朵。随着老人将橘子皮扒干净,小男孩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地吃光了我的同伴。它痛苦的啜泣声也随之消失了。虽然它被小男孩儿给吃了,但是老人没有付钱。一个橘子的存在首先是可以帮卖主换来金钱,其次是被买主吃掉已解口欲之馋,这样才是一个橘子短暂一生的所有价值。

吃完橘子的小男孩儿的嘴角上还留有橘子汁水的淡淡痕迹,老人伸手给小男孩儿擦了擦嘴:“宝贝儿,好不好歹(吃)?”小男孩儿开心地点着小脑袋。老人便又伸手过来拿橘子,这一次挑中的却是我。

我并没有像同伴那样哭泣,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人虽不能说比比皆是,但至少到处都有不是吗?

有服务员走过来劝说老人:“阿姨,你不能这样做,这里是超市,不是慈善机关,再说,你这样在孩子面前随便拿橘子给他吃,你觉得合适吗?你不应该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吗?”

听了服务员的话,老人扬手一扔,直接将我丢在瓷砖地上,大声嚷道:“俺(我)孙子不就吃了喃(你)超市一个橘额吗,有什么了不得的,熊样儿吧喃们(你们)……”

老人的话没法再听,也没有人再愿意跟她理论了,任她自来自去吧。有服务员走过来蹲下身子,将我捡起来,只可惜老人用力太猛,我的皮肤破了,我踩过的地面上留下了几滴橙黄色的汁液,有清洁工用拖布将白色地面擦干净,超市里的秩序又恢复如初。

堆积如山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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