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宫梓桐
图/红尘久客
三月的春风温暖和气，少了寒冬腊月逼人刺骨的寒气，令人多了几分期盼的气息。
长安城里熙熙攘攘，闹市、胡同巷子里大大小小的呦呵声不绝于耳。大人、小孩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笑容。城中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巡城的官兵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一派祥和的景象直映入眼帘。
云祥客栈作为长安城最富丽堂皇的酒楼屹然坐落在最耀眼的地方，长安城中央地带。醉仙阁作为云祥客栈最豪华的楼阁，自是许多文人墨客、剑客侠士聚集之地。南宫梓桐独坐在醉仙阁一窗户旁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便能看见丹凤门大街的繁华景象。
这盛世王朝的建立不知堆砌了多少枯骨，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现在，看着这繁华的景象南宫梓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禁想起了独孤浩轩说过的一句话，“浮生若梦，一晃如烟。宏图霸业、爱恨情仇均是虚空，王朝更迭亦是天道规律。人生在世，寻得内心的宁静才是活着的最大价值。”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转瞬即逝！可是，一个人究竟要走多远才能真正忘却呢？那些走在街上欢笑嬉戏的人，他们忘却了吗？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他们忘却了吗？不，他们都没忘却，他们只是一时的欢乐，一时的忘却罢了。
“小二，给我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或许，一时的忘却也是一种解脱。禅师说过，不追忆过去，不贪恋未来，活在当下。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
南宫梓桐拿起酒坛往酒杯里不断地倒酒，在那种迷离的状态下他能感觉得到周围人看他的那种眼神，有嘲笑、有讽刺、有同情、有无奈、有佩服……仿佛世间所有的表情那一刻都出现在这些人脸上。
“哈哈，大伙们快看，哪有人这样喝酒的，一看就是自己的婆娘跟着别人跑了。”不远处传来了讥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南宫梓桐扭头看向众人，六七个四五十岁的壮汉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他们用一贯目中无人的笑声嘲讽着他。他们满嘴的污秽之气和奸邪的笑声直令人恶心。
南宫梓桐没有理会，而是拿起酒杯继续喝酒。不远处的讥笑声依旧是此起彼伏，换做以前他们绝对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必要了。人活一世，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那有时间和精力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浪费生命。
“哈哈哈，小白脸，你不要用这凶恶的眼神看着我们，怎么？想给大爷们提鞋吗？”
“哈哈哈……”
南宫梓桐嗤嗤一笑。
“诶呦，小子，你不服？”其中一人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怒火中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
“呵呵……”
几人见状直气得抄起家伙，其中一人从身后掏出一把大刀，他们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过去。
“哈哈，醉仙阁如此风雅之地，怎么会有如此粗俗的一群人，一看各位就不像是能来醉仙阁喝酒的，我看是来吃霸王餐的吧？”一位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突然从门里走了进来，旁边跟了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看就是她的打手。
几个壮汉顿时怒了，其中两人怒拍桌子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其余几人从包里拿出大刀短剑。“哼，多管闲事，今天就要你看看大爷们的手段。”
醉仙阁里喝酒吃饭的人一看马上要有打斗，顿时都跑得飞快，热闹喜气的楼阁里立刻安静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充斥着整个阁楼。
少女看了看这阵势丝毫没有一丝惧意，反倒会心一笑，道:“欺软怕硬的莽汉，想吃霸王餐，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云祥客栈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一个小女子有如此胆识，实在令南宫梓桐大加赞赏。
少女使了一个眼色给打手们，“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语气十分强硬。只见女子说完，那些打手跳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人打趴在地，直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他们可怜巴巴求饶的嘴脸与刚才的嚣张气焰形成强烈反差。
欺软怕硬之辈，数不胜数，给点教训才能让其明白，世间万事，总有比自己厉害，比自己有手段的人，切不可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做了坏事，总有人收拾。
南宫梓桐一看这女子绝非常人，身边的打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然那几个壮汉也不会二三招就被打得倒地不起。
女子没有理会那几人的求饶，而是径直走向南宫梓桐。她越走越近，身材容貌也越来越清晰。
女子纤细的身材里透着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轻盈的步伐中尽显仪态万方，服饰整洁大度。清澈明亮的瞳孔显得神态自然有神，面若桃花，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吹弹可破，薄薄的嘴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公子，你没事吧？”女子轻轻地问道，甚是礼貌。
“没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南宫梓桐看着她，她的脸颊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刻骨铭心。过往记忆一瞬间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女子被南宫梓桐这痴情地看着，心中一阵不适，她立刻用衣袖遮住了脸颊，但是任其再遮挡，脸颊已经是泛起了阵阵红晕。
南宫梓桐也感觉似乎有些过头，自己怎么能够如此看着一个姑娘，立刻回过神来，道：“实在抱歉，在下失礼了。姑娘不要多想，我只是看到姑娘想起了故人，不由得想到一些往事。”
“不碍事，”女子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红晕依旧没有消去。“我看公子独自一人在此喝闷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能否与小女子分享一下？”
“这……”南宫梓桐有些犹豫。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忙说道：“哈哈，如果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说出来也不碍事。”她看了南宫梓桐一眼后继续说道:“相逢即是缘分，能否与公子交个朋友？”
“可以”，刚才的搭救之恩南宫梓桐也不好推辞，并且一看眼前之人也并非不善，所以他便答应了。
“在下复姓南宫，名梓桐。”
“梓桐，好名字。小女子姓柳，名如烟。”
“如烟……如梦如烟……”
“公子，你在小声嘀咕什么？”柳如烟似乎听到了他的言语好奇地询问。
“哦，没，没什么。如烟姑娘这名字也好。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我就像那只孤独的大雁飞在悬挂残月的天空 漫无目的地飞翔。”
南宫梓桐说完，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重。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与柳如烟交谈，可是他却真的不想多说。
柳如烟聪颖伶俐，水灵灵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个人所有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梓桐公子，如烟还有事情要去办，今日很高兴认识公子，他日如若有缘再相见，如烟定与你喝酒畅谈。小女子先行告辞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南宫梓桐立刻起身相送。
柳如烟走后，整个醉仙阁里空无一人，之前热闹非凡的楼阁里变得异常冷清。
“玲珑，你还记得吗？我们初相遇时也是在酒楼，也是遇见了挑事的家伙，当时你说你叫如梦……溪山的快乐时光我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你的一言一行，忘不了你的一言一笑，更忘不了你我的美好誓言……可是一切却如梦幻一般，转瞬即逝……”南宫梓桐自言自语。
你说等所有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就和独孤先生一样，找一个清幽僻静的地方，养花种菜、舞剑喝酒、抚琴对诗，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那么短暂，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们才刚刚寻得内心的平静，还没有找到自己，你却……
独孤先生说过很多事情不要陷得太深，陷得深了，容易走不出来。这一年我放下了许多事情，明白了许多道理，连我之前追求的精妙武功我也放弃了，可唯独放不下你。
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酒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是喝醉绝不会忘却烦恼，酒醒了烦恼依旧还在，南宫梓桐很清楚。
“小二，结账。”他朝着楼下喊道。
只见店小二从楼下跑了上来，“公子，你好。你的所有酒钱都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南宫梓桐甚为疑惑。
“哈哈，是的。公子你可真有福气，能够得到如烟姑娘的赏识。这可是整个长安城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么走运。”
“柳如烟？”
“没错，就是柳小姐，她可是我们掌柜的侄女。哦，对了，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只见店小二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南宫梓桐看着锦盒迟疑了片刻，然后接过锦盒后向小二道谢。
赏识？梦寐以求？这与我南宫梓桐又有什么关系，玲珑已不在，人生已经不再完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