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伴着冷冽的空气,我走下楼去吃早餐。趿着拖鞋走着楼梯忽然有一瞬间想到万一我一个失足滚落下去,是不是基本就告别这个世界了……
回过头想想我这个身体居然完好无缺的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存在了这么多年,而且不光我,似乎周围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鲜有听见谁突然缺了胳膊少了腿什么的。再回想存在的这些年里我无数次跟死神擦肩而过,光想想小的时候在高高的石墙上奔跑着放风筝都够我见多少回阎王老爷了,更不用说暑假里闲着没事往深山里瞎走,爬悬崖峭壁等各种令人后怕的作死事迹,至今仍有着深刻印象的是一次被漏电的冰箱电着的经历,幸运的是我被我爸救了。
除去自己作死外,生活中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动不动就要人命的不治之症,马路上飞驰着的各种瞬间能送人上天堂的交通工具,走在大街上飞来横祸的高空抛物,甚至还有逛个动物园下个车被老虎咬死或者追着一辆运钞车跑被击毙,等等等等,数不胜数。人类的意外死法如果编成一本书,那也许跟圣经那么厚都不为过,而且还能逐年增加页数。如果说我们当年是幸运的几亿分之一,那能活到现在也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了。
有的人活着活着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生活,我不跟你玩儿了,于是选择跳楼跳海,上吊烧炭,割腕吞安眠药,等等等等自杀手法。选择自主了结生命的毕竟是少数,现实中更多的是,死亡一定很可怕吧,或者早已对痛楚和死亡本身无所谓,但无奈放不下与现实世界的各种联系,如果去了,父母怎么办,爱人孩子怎么办。所以都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活到一定的岁数,在和平年代很难见证到活生生的死亡,因为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阻止自己死去,阻止自己跟这个世界彻底断了联系,每个人都努力的挣扎着活着,即使没有胃口,本能也会驱使四肢去拿吃的塞进嘴里,好给身体补充能量,好使身体继续活下去。
人生来就是受苦的。诞生在这个世界后总会有这样的那样的问题要去解决,灵魂时时刻刻都在被鞭笞,拷问。但即使人生已如此艰难,大家都约定着不去互相拆穿。披上面具,在社交工具上极尽美好,即使在一天中只有一秒的快活,也要把那最好的瞬间展示出来,看,我活故我在,我很好呢,嗯。
人生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活着活着突然有一天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又将去哪?所有的哲学问题都源于物质世界的丰饶富足和精神世界的无处安放。面朝黄土背朝天耕作了一辈子的老农似乎就从来不会去思考这类哲思,闲下来时抽颗烟,想一想明年地里该种什么,或者再想远点是不是该鼓起勇气跟村头的寡妇说上一两句什么俏皮话好。这样的一辈子,伴随着白云黑土,也是一生。
四十不惑。别以为是熬到了四十岁就什么疑惑都没了,什么都懂了,其实就是放弃了解惑。周围仍然有那么多不解的事情,搞不懂这个那个更不懂,接踵而至,后来各种各样的不懂堆积成山,撒手不管,然后就宣称不惑了,解放了。反正再混多个十年就可以知天命了。自欺欺人罢。
干脆放下俗世的一切,奔往那“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和隐士一起“采菊东篱下”可好?或是想象自己身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每天迎着咸咸的海风和木屋里奔来跑去的小虫,夜里毒蚊叮咬。灯光昏暗时,是不是该怀念起有手机有wifi有空调的城市生活来了?就犹如变卖了家产跑到澳大利亚买了农场的文青夫妇,最后在每日劳作中把眼泪吞进肚子里一样。
每个人走来又走去,生怕被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的想法。这个内心OS藏得是如此的深,对着外界每时每刻运行的都是虚拟机,而且对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虚拟机的类型,但基本都要求必须是充满正能量的。每天被各种鸡汤包围着,如果一旦自己释放了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负能量都诚惶诚恐,好像打开了潘朵拉魔盒,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于是不敢抱怨,因为不能被当成垃圾人。于是不敢随性,因为会触犯这样那样的规则和标准。于是觉得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因为我觉得有道理的不一定有道理,大多数接受的道理必定才是真的道理。
假装,假装,每一颗心都像贝壳一样,谁触碰到就会立刻合起来,激起一股泥巴,浑浊了水。然而每个人又都喜欢改变他人,你得这样你得那样,指手画脚一番大道理下来,还非要人家接受不可。各种讲影响力的书常年雄踞畅销书排行榜,因为能影响别人也就能成功。对,成功,没有一颗想要成功的野心就是失败者。各种绑架,各种美好的憧憬,各种沉重的负担。
生活本无意义,也不用非得要活出意义,有的人找到了活着的意义,那就活得不太一样,一辈子没找到意义的,也不必自责不配活在同一个地球。但真的别活成一颗沙子,在浪打浪中跟着无数的沙子一样拍到哪就在哪。也不必去费劲去证明自己是什么不一样的沙子,有多少含金量,比钻石还硬什么的,只要至少不要活成沙子就行了。
信息过载,正能量泛滥的年代,我只求能活出自我。我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切断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也决然不会随波逐流,但滚你蛋的占据高处的各种声音,去你的普希金你这狗娘养的。请让这勇敢的心成为我的铠甲,坚毅的沉默化作手中的利剑,风雨中只管前行。
就这样了,不想费心想什么漂亮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