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新闻说,今年是十七圆,也就是今晚。
即使在灯光璀璨的城市,它依然是那么显赫:光芒是柔和的,圆盘四周旋转着金光,七道长,八道短,——我一根一根的数着。我移步向前,金光拉长、转动、变幻,温润如玉,就像德高望重的智慧老人,看那满脸的沧桑。它一会儿钻进薄薄的云里,一会儿将它们刺破,满天的星斗被它银白色的披风遮了去,只有天角的一颗半颗,被风吹露了头,窥一眼人间。
人间让它们失望了。
高大的建筑物想将它们阻挡,阻挡它们进入人们的视野,园子里几步一盏的路灯,像火一样燃烧,光芒如针。高楼大厦上的灯带,拉起一条帐幕,隔离天宇。不远处五彩的霓虹,抢夺夜晚的眼睛,地上万物合起伙来,磨损明月的光洁,消蚀明月的圆润。
到底还是受伤了。看地上,我的影子在哪里?树的影子在哪里?原本是有的,可后面的影子被后面的灯擦除,前面的影子被前面的灯拂去,我的周围通明一片。月亮只在天上,月亮离我远了。
中秋之时,月圆之夜。我读的古人太多了,到底受了他们影响,禁不住无病呻吟一回。我想诅咒,所有的光隐去,只留下皓月一轮。
于是,“空里流霜不觉飞”。
于是,“银汉无声转玉盘”。
于是,“庭下如积水空明”。
于是,“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不行,我还要回家打玩游戏呢!”一个滑轮板的男孩从我身边走过。
“好好,玩玩。”他的妈妈附和道。
幸亏我只是自说自话,否则,不是被钉死在时代的丰碑上,就是被淹死在众人的唾液中。
那明月,亮得让人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