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明知今日母亲节，装聋作哑。
“老头子，我过节”，母亲特意在父亲面前猛眨眼，似乎是示意父亲你看着办吧。
“过吧”，父亲心有抵触，下个月还有父亲节呢，暗地里偷瞄母亲，想看看母亲到底有啥新想法。“叫孩子们都回来，给你过母亲节”，父亲不过是一句话，屁股连抬都没抬，手里一把花生米磕得正香。
“叫他们干啥”，母亲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孩子们都摆谱讲究，不是吃就是花，也没啥意思”。
父亲楞一下，这是啥节奏？
“我就想你陪着我唠唠嗑”，母亲的打算更让父亲不停地眨眼，哪天没唠嗑？父亲想不出，不过，吃货的嘴没停。
“娘活了九十多，一个母亲节也没过过”，母亲的闲扯更让父亲摸不着头脑。
“那时候总觉得娘偏向老二。啥都是老二家的，连我的箱柜都说不用了送给老二使唤使唤。看着咱有两辆辆自行车，就叫老二借去骑，再不说还的话”，母亲陷入一种说不清缘由的情绪中，似乎很低沉又像才深悟，“其实，娘是在教我们，人生要学会与家人分享”。
父亲吓了一跳，这是翻老账的节奏。手一抖，花生米竟不受控住滚落至地面。好在剩没几颗，不至于显得父亲很狼狈。父亲借弯腰的时机，整定心神，想好措辞才抬起头，义正言辞的看着母亲。
“娘做得不对”，父亲站在母亲这边，谁听谁知道，“这理到哪都不通”。
“我还没说完”，母亲急了，摆手示意父亲别插话，“我不是背后说娘不是。”
“人都有私心。当时我站在我立场，觉得娘过分得很，偏心偏出新高度”，母亲不像是翻旧账，语气平和，倒像是在检讨，“要不是当时娘这样做，老二家的孩子能对咱这么好？地里有啥新鲜的都先想着咱。娘是在两面和着亲情”。
父亲尴尬，母亲的话让父亲说不出一个字。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家，只要有爹娘在，就还是家”，母亲突然伤感，“等走了，兄弟姊妹再亲也是亲戚，多来往就近，不来往就远。娘是想留住家，让兄弟姊妹心念一处，永远都是一个不散的家”。
父亲不明所以，听得稀里糊涂。
“寻香自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母亲特意瞧一眼父亲，“你不觉得她对我们有点太好了？”
“假的很”，这回父亲倒是迷过来。
“没错，就是假”，母亲很肯定，“客气得不像一家人，到像亲戚，时不时走动”，母亲从寻香买的香米酥袋里拿出两块香米酥，随意地递给父亲一个，自己自顾自剥开皮，酥香。
“旭东、鱼香、米香妮子都不曾这样”，母亲嚼一口，“每次你连让让她吃个饼都很少”，母亲嚼着品味，“她特意买的东西，你都没一句客气话”，母亲还在深味，“不是说你不好，冷着脸对她，会让寻香的心离你更远”。
父亲也在嚼食香米酥，想着花生酥、盐焗青豆、桃酥、江米条、蜜三刀……似乎多数吃食都是寻香买来孝敬父母的。
到底该咋哦样？父亲突然觉得好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