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4日,亲爱的儿子,你来到了这个美好的世界。或者说,你的出现,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至于我,我的内心一直比较忐忑。你在娘胎里每一次翻滚,每一次动弹,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即将在你身上犯下无数的错误,我满足不了你成长中的所有需求,会因为自己的无知、卑微和任性对你造成伤害。
是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做一名父亲。
一如当初决定成立一个家庭、走进民政局的前一夜,我紧张得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让我踟蹰,让我惴惴不安。我还是习惯自己能够掌控的生活,担心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改变带来的无所适从,以及孤独的感觉。
我打电话给朋友阿毛——你的刘叔叔,就像以往无数次人生路口上,我们所做的那样。直到现在,我依稀记得,当时语无伦次的状态。狠狠地吸一口烟,似乎要把心中积压的不安随着一口浓烟全部吐出来。
阿毛依然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才算准备好呢?
我承认,当时我确实怔住了。是啊,什么时候才算准备好呢?准备好了又如何呢?我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准备好了没,你的爷爷奶奶准备好了没。可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一步又一步,一直走到迎接你的出生。
一路舟车劳顿,我从千里之外火急火燎地赶回你的身边。我化身成一台时钟,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心绪不宁,在高铁车厢内漫无目的地走动,希望它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我终于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却停下了。孩子,你得注意这一点,我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路飞奔到病房,把你捧在手心,激动得不知所以,和你母亲相拥在一起,流下开心的泪水。
真实的情况是,我没有急于踏进医院的大门,而是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可我就是这么做了。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甚至不清楚自己要干嘛,只是来回走。医院的大门好似一道父亲身份的传送门,我不敢贸然闯入。直到最后,我甚至还特意整理了下衣服,充满神圣感地迈步而入。
我看到了,小床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你。瘦小、孱弱,一动不动;头发稀疏,脸色偏黄,像某张色温过高的照片。我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脑子里重复着一句话:这是我的儿子。
我情不自禁地冲着你喊了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