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信息的大型电子屏幕前摆了两排轮椅,每排轮椅数量不多—-三四个。要做手术的轮椅从队头推走,新来的轮椅又从队尾排上。
我坐在第二排的轮椅上,因为眼镜已经被取掉,屏幕上的信息,以及周围的东西都变得模糊。我想,即使带了眼镜,估计也没心思看周围的东西,心是被揪着的,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抽走了!
轮椅有六七个,坐在上面的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竖条纹衣服,人们不讲话,也没什么动作,像一尊沉甸甸的雕像。没一会儿,护士边喊名字边推走队列前的一个轮椅。没过一会儿,护士又推来一个轮椅,排到我的前排。
不知道我要等多久做手术,也不知道手术过程会是怎样的体验,脑子一片空白,1秒钟的等待时间也被拉的好长好长,好像有一年那么久!想什么似乎都不能让心情平复安静下来。心里似乎又盼着什么,打破这房间陌生、紧张的氛围。大厅里很安静,人的呼吸似乎都听的真切,护士们简短不多的谈话也变得异常清脆、清晰!
我眯了眼,躲躲闪闪的看了看正前方的屏幕。一些常见的不常见的疾病隐约的映入眼底。想看个清楚、明白、真切,可又怕极了那种清楚、明白、真切。怕什么呢?那些病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心里这样想着,可依旧本能的恐惧!
有个人被推走了,屏幕上的信息滚动了一下,旁边又推来一个人,挨在我旁边!我空白的大脑机械的被新来的患者吸引了。
我缓慢扭头,目光散漫无无神的瞄了一眼,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发抖,抖的厉害!让人想到寒冬腊月里只穿秋裤出门的那种冷!病人本就虚弱,冷也正常。我漫无目的又把头扭开!
我对她不感兴趣!心里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如纸一样空白!我没有欲望,也没有力气跟她讲一话。或许我也马上就被推走了,不得而知!
我眯眼对着屏幕,左一瞄右一瞄的看着大屏上的信息。那些只在网络上看到的疾病名称又跑进眼睛,钻到脑子里,心跳明显加速。
大屏上多了一个人的信息。理清了信息显示的规律,我发现新增的信息便是我身边新来的轮椅的信息,“好像有点严重。”我心里闪了一丝微弱的认知。
眼神再次无意的转到她的方向。她的抖动没有减缓多少,柔弱的眼神流露的惊慌!似乎她是一块要坠落到地,即将破碎的玻璃。我注视着她,看她的头发,她的五官,都与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她嘴唇依然在抖动,她裹在一床厚厚被子里的双手似乎抱的更紧了。
“哦,她原来裹了一床被子!厚被子!”我有点不解,8月的空调房,看她年岁不过30来岁,不至于病弱到需要棉被来保暖吧?等待手术的人们都单件的长衣长裤。
闲下来的一点时间里,护士们有些倦意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一会儿,一声喊,有人被推走了。屏幕晃动一下,显示的信息便跟着进行了动态调整。
屏幕上的信息,抖动,棉被,这些信息集中在脑海中里闪现。一霎那,似乎是携带正负电荷的云层相碰撞,冒出了闪电,我的意识也灵光一闪,“她抖动,怕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对疾病和未知未来的恐惧吧?”
我的心头一紧,好疼!好想去拥抱她,止住她那因恐惧带来的颤抖和不安!好想有只大手也来拥抱自己,在关怀中,获取对抗未知的力量和勇气。
那天的手术很顺利,人也恢复的也不错。那次短暂的会面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在我旁边轮椅上的女人。她的情况,也无从知晓。那天碰面的场景似乎是刻在脑海。可是,我有种预感,她也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