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人| 第一章:来访者

云雾缭绕,风雪轰鸣,刺骨的飓风和飞旋在空中的冰棱在山峰边上打转。地上的积雪有几尺厚,未经踩踏,洁白如初。深蓝色的乌云在山顶上悬浮,暗悠悠的蓝光打下来,山上的积雪蒙着一层暗蓝色的光辉。风暴肆虐,白雪洋洋洒洒地飘下,顺着山峰尖利的边缘,擦过苍劲古老的岩石和冰川,缓缓地坠落到山脚,灯火明亮之处。

沉重的脚步声,咔擦咔擦的响起,在极寒的山峰上,那人踏雪而来。锋利的冰棱往来穿梭,几滴鲜血轻巧又无声地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风暴的吼声更响了。一行脚印几乎快被掩埋,但还是依稀可见,颤颤巍巍地蔓延向了悬崖的边缘。地上的雪花开始不经意地漂浮起来,寒风也开始有规律地盘旋,地上的积雪像是被吸起,他们分散成无数个巨大的圆圈,逆行向天空飞去。

来者站在悬崖的边缘喃喃自语。山峰上的岩石终于露出裸露的颜色,冰石夹杂在其间,闪着异常明亮的暗蓝色光芒。

山下的灯火通明之处,人们穿着各色怪异的长袍,守候在自家的炉火边,暗自忖度着今年这变化莫测的天气。呼啸的寒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户,飞旋的雪花积落在窗沿。人们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满心的震颤——

一缕光刺破幽蓝的乌云,以弯曲的路径抵达山顶,旋风的正中心。电闪雷鸣之间,冰川发出巨大的响声,如镜的冰面上倒映着点点的星芒。

时间的流动被加快。

云朵缓缓地浮上天空,像是被施了命令一样。寒冷愈发的逼人,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不一会就落满了整个山谷。白茫茫的一片,瞬时之间泛起了金色的光,看起来太阳已经完全出现了,金光刺透云雾,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空中抖动。

但眼前的一切很快就变了,晶莹的雪花上的光反射到天空,穹底渐渐由纯白变成深蓝,云层骤降,大风突起,太阳的金光好像有意识地隐匿在了浓重的云层之后。大风将雪花卷的纷飞,不时发出一阵阵咆哮,像虎啸龙吟。人们压着满心的惊惧,无法将视线移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雪花上泛起了淡蓝色的星光,人们惊诧地抬头。云雾散去,星光璀璨,满地银霜,月亮探出头来,将一阵银光洒向大地,不同的星星之间竟有丝丝缕缕的银线相互连接,整个天空变成了一个闪耀着灿烂星光的银网。它快速地移动,漫长的星轨在天空中划出绝美之景。

人们惊叹。木门被推开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双双眼睛紧密地注视着山顶的动向。

“您能看清那人吗?”一个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他对面的老者。后者正用枯槁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围在自己脖子上的袍子,翻着眼白,靠在自家的门掩上。

老人顿了顿,看着来者,喉咙里发出咕嘟的声响。

“在访客名单上吗?”男人问急切地问,“是不是比我们期待的日期提前了?”

老人摇了摇头,“不应该存在……”他缓缓地说,颤颤巍巍地尝试站起身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穿青蓝色长袍的男人大惊,赶紧上前扶住打算站起身的老人。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瞳仁又渐渐显现出来。“我的视力远不如从前了……”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打开了身后的木门,一步一步地缓缓挪动,在屋檐下的灰尘中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男子无奈地扭头望着天,深蓝色更浓了,时间移动的压迫感充斥着他的耳膜,向他诉说着来访者的信息,但是他却什么都听不清,他知道别人耳中也是一样的声音。

刹那间,一切都静了下来。时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流速。

人们还来不及思虑,只见那个黑色的身影,直挺挺地由悬崖坠落。

女人们惊叫,男人们披着披风跑了出去。

那人身披星光,被大风所裹挟,降落到三分之二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张开双臂,好像翅膀一样。与此同时,地面上的积雪呼啦啦地冲上天空,和下落的身躯撞在一起。雪花在他的身旁环绕,一圈一圈将他笼罩,最终一阵暗蓝色的光芒爆开,雪花一哄而散,无力地飘扬,来访者消失了。

人们在惊叹和犹豫中回身,一串串脚印通向了各个屋舍。一袭袭长袍消失在了光亮的尽头。


(一次中篇小说的尝试,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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