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觉得身边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危险,已经再次握住了你的脚踝。
就当我循着父亲的声音,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坐在饭桌前时,才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距离父亲这么近过。
我突然发现,他的头很小,鬓发被梳子一丝一根都富有活力,一个标准的三七分,将会这个脑袋前面的面孔衬托得很有特色,只是到了后面,头发在耳朵后面形成了一个半月似的弧度,就像无数个一拉一唱的夜晚,在天空中斜挂的弯月。
在一口口吃饭的过程中,整个房间都只剩两个人的筷子和碗相碰撞的声响。
父亲不语,我也自然无响。
虽然父亲一直觉得我不是很有眼色,但毕竟此时此刻,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刚失去了爷爷,他失去了父亲,他养了我11年,却跟已经住在西坡黄泥地里的爷爷相处了35年,按道理,他们的感情要比我们之间深得多。
他的悲伤,我没有办法来帮助他减少,所以,我选择沉默。
突然间,父亲开口了,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管中发出来:你爷爷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我需要外出,你妈妈不方便,我们觉得把你放到大姑姑家比较好,你吃住随他们一家,有事情了给我打电话。没事情了就好好上学,有时间就帮帮你姑姑,她年级那么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有点眼色,别让人说你。
一时间,我突然崩溃了,我的父亲失去了他的父亲,我接下来,好像要失去的是我的全部亲人。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一只手端着吃过饭的碗,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一把木筷,缓缓地走了出来。
我的父亲,已经够伤心了,所以,这份悲伤,还是留给我自己吧。
我经过房檐下的台阶,穿过整个院子,在厨房中,放下碗筷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路小跑,我再次来到了房顶之上。
这一方天地,在我每次觉得无解的时候,就会成为我的安全屋,这里的空气和天地都格外与众不同,在这里,没人能听到浅浅的哭声,也不会有人看到流泪的眼睛,更不会发现一个抱腿蜷缩的70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