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西禅寺外的羊蹄甲已开得热闹,“老妈,你看见了吗?”
在上大学以前,因老妈明令禁止我去扫墓,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撒泼打闹,就是不管用,母令如山说不行就是不行,因此托母上的“福”,年年看到一大家子齐刷刷的出动去扫墓,就剩我一个人看家时心中那叫一个忿忿不平,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想要跟着去扫墓嘛,其实就是觉得一大家子一年难得几次可以聚在一起,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想和哥哥姐姐玩耍呗,无奈童年被无情扼杀。
上大学了,老妈终于解除禁令让我跟着去扫墓了,一种多年夙愿得偿的如意感,得瑟。其实扫墓事宜就那几项,毕竟在城市扫墓,很多东西只能从简,但是一大家子相聚的兴奋心情还是和孩提时候一样,尽管我在一众亲戚中不太说话,但是听他们话家常我也是喜欢的,至少不会活得像孤岛一样。
要说人生在世唯生死最为无常,想着去年的清明我们还一家三口一起出门,老妈还一路催促,嫌弃我拖拖拉拉,磨蹭半天,而今老妈却也成为祭拜的对象之一,看着老妈的名讳在香烛之中,显得尤为不真实,清清点点老妈离开我们不过小半年而已,却好像已过数年,时间对我来说早已模糊,不知道是它遗忘了我,还是我遗忘了它。
前几天看电视,一句话直击心灵:“精神连结太过强烈以致已亡人未曾离开”,那我是否也因此留住了老妈些许?自老妈离开,我一直觉得她未曾远走,她总能感召来我梦里,与我相聚。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莫名暴躁,不可理喻,火气一直处于巅峰,谁来炸谁,毫不客气,想自控已经不能够,心问:老妈,我这是怎么了,如何是好?!那晚,梦里,我依旧自控失败,大发雷霆,摔门而走,面对空荡荡的街巷,不明前后,一头乱走,余光中老妈跟出房子,在身后一路随行一言不发。我,突然不想扛了,调头向老妈走去,抱住老妈,头伏在老妈肩头,老妈依旧无话,熟悉的味道,久违了。
又是一个夜晚,被各方催婚的压力压至崩溃边缘,他们说的我不懂,我说的他们不理解,到头来落得一个“挑剔”名号,冤枉得很,“老妈,现在的你可否知晓我的所思所想?”夜里,老妈如期来我梦里:“我陪你慢慢挑选夫婿”,那一刻,我只感到周身温暖,充满能量,老妈,谢谢你理解我。
老妈曾在梦里和我做最后的道别,我以为我与老妈的缘分就此渐尽,不曾想老妈还是放不下我这个在她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在我扛不住的时候带着智慧与温暖入我梦里,驱散阴霾,让我相信精神至强留住了老妈的脚步,也让我相信我与老妈的缘分不因为生死而断离,反倒因为思念而连结很久很久。
又是一年清明时,西禅寺外的羊蹄甲又开得热闹了,“老妈,你看见了吗?”
今天的我穿了一件新衣,“老妈,你看怎么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