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见方的跑道,我们走了一个星期。
队伍开进操场的一瞬间,我知道我们真的要开始接受检阅了。从两列变六列,整齐地站在预先演习好的跑道线上,前面走着材料学院的方阵,后面是机械学院的两个大机器人,评委们坐在高高的台上,主持念起了铿锵的解说词。
不为学分,为了荣誉。一周前,院学生会把我从早操队中挑了出来。没有征询我们的意见,我抵触,很久之前的拉歌比赛结束后,我就对自己说:今后四年将不再参加院会的任何活动。第二天训练时,来的人少了很多,第三天,又少了一些。我不忍心离开了。
训练每早进行,有很多时候,整个宿舍都在睡觉,我们在练方队。有时练得很累,我不抱怨,困了,我也不抱怨。但学生会那些人还是改不了老样子,说话难听,虽说不是骂人,可怎么感觉我们都是给他们干苦力的。也许,能进学生会当上部长真的很厉害吧。我只当他是长舌之妇。不管怎样,齐步走,看队形,变阵,摆花样,一切按部就班。我恨,不恨方阵,我恨学生会里的人。我们本应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但我一点也不想为他们争光。
可我发现,别人都好认真啊!“迎面走来的是化学化工学院的代表队....”看齐,变阵,摆花样,我总比别人慢了半拍。一个星期练好的方阵,十几秒钟就过去了,走的太快了。我恨失落,我有失误,站在这个队伍中,我感觉自己稍显唐突。我们走过了主席台,评委们的目光也被其他学院的方阵吸引了。
黄色的院服是土木建筑学院的,斜阳的照射下,很容易辨识,当主持人念起土建学院的入场稿,在观众席上的土建观众们如上弦的惊雷,为入场队伍喊起了悠长悠长的口号,字字入心,字字铭心。鼻子一酸,我赶紧吸了吸空气,头一上台,眼神落在了树与天空交界的地方。那一刻,轻松的脚步踏在塑胶跑道上。看台上,同学们正注视着我们,评委们在相互攀谈。我能看见,铁栅栏外,很多大人正透过缝隙想要一睹方阵风采。一个长方形球场,它的左边是方队,右边是观众,中间用哈佛红色的跑道隔开,白色的起跑线在日光中闪的耀眼,上下两条公路上川流不息。一时间,树下吹来的暖风让我暖的透顶;天空吹来的风又冷的我心脏发颤。我又是鼻子一酸。
原来,每个学院的观众都会在自己学院方阵入场时呐喊助威啊。每次听到那声音,泪,就要不争气地涌上来。材料学院的教师队伍入场了,主持人说,去年材料学院的考研率高达45%,我站着一动不动,生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把眼泪洒出来:我曾成长在济南最好的学校,我曾在班里击败过许许多多正在国内国外名校就读的同学。我曾成为老师的左膀右臂。我曾为了考上那所高中展现出超人的自控力。现在,一切乌有。我正站在济大的操场,在化院中,我成了倒数。我确信,这所大学的竞争力,远不及我的高中,可我在高中,还从未经历如此挫败。
队伍中,站着我最好的同学,必要时,她给予我温暖。必要时,我给予她关怀。现实,让我的身体愈加温暖,未来,扼住了我的心房。
我怕我忘掉这一天,这一天,一个小鬼从背后搂住了你,伸出他的黑手想要扒开你的胸膛。你一直在抬头看天,忘了观察自己,直到心脏几乎无法起搏。
很得越深,爱的越深。愿我早日领悟这世界深深的恶意,在生命的尽头,体味生命中爱的麦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