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号病人

在疾病和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身价上亿的富翁,还是毫无积蓄的乞儿,不管你是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还是一文不名的平民,两者不会因为你的身价或身份而远离你。在这里穿上病号服,住在同一个病房里,大家都有了一个相同的称呼,病人。家人陪伴在左右,用着同一个卫生间,在同一个房间照顾病人,租个简易床住在过道里,大家有个同样的称呼,病人家属。

爸爸同一个房间的病友,长得酷似业内的一位大佬,这位大佬喝着红酒,吃着西餐的样子,很是绅士。而这位病友驼背。去做核磁共振,不能做。原因让人啼笑皆非:背太驼,在仪器架子上塞了三个枕头,还是不能抚平他的驼背和仪器的平行度,塞不进去。他老婆带着他大笑着回到了病房。

爸爸和我电话:医生说我的病情加重了,脑梗,需要去武汉同济医院。我毫不犹豫地说,我陪你去。心里一酸,在老公旁边流起泪。在医院里,老爸总是尽量自己去做事情,不要我帮忙。中午先让我在他床上睡一会,自己去下面坐一会儿。昨天做了造影,要躺在床上24小时,他选择不会让他上大号的食物。我和老爸的关系没有和老妈那么亲近,只希望他能在这个世界上在多陪我们一些年。以前觉得死亡是一个遥远的词,在医院里,看着医院熙熙攘攘的病人,住院部里一床难求,走廊过道里都是陪着病人的家属,时不时的病人睡在床上推着去检查,原来可以这么近,不过是一瞬间。

希望和老公一起白头,无病无灾。如果晚年需要照顾,希望我能照顾你,陪着你一起走过这人世最美的岁月。此时相守,愿我们相亲相爱过一生。

余华成为作家之前是一个牙医,五年,他说牙齿是人类最没有风景的地方。那么在医院里,各个科室里,有风景吗?我想应该也是没有的。如果追求风景,可以去当诗人了。做为医生和护士,是在和时间、岁月、老天爷在抢人。穿梭在病人之间,检查着他们不同于常人的身体。哪有功夫去顾及风景一说。

4号病房。老爸31号。其它还有5床病人。都是男人生病。四个床都是妻子在照顾,其中也有子女随同一起照顾的,还是一床是年迈的父母,母亲79岁。

越长大,越不想多比较和计较。每当一想到此,就会提醒自己忠于内心。连当下都没办法顾及,何言其他。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呼氧机和测试仪在工作,病人睡了。过道里,偶尔有医生走动,病人家属睡了。有的鼾声如雷,伴着护士台小护士低声说话的声音,翻身时简易床吱呀吱呀的声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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