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个梦。流水渐渐谱出江南的韵调,石板桥上如画般相逢着一人一蛇,眉目对望间,缱绻的深情唱成悲伤哀婉的咏叹腔。我站在对岸阁楼的窗边,伸手掬一捧暖融融的光。城边有袅袅的柳,陌上是青青的桑,似烟似雾地藏着谁和谁的秘密。摇摇晃晃的蒲公英将我带至山下的村落,我轻轻坐在地上,一身的素衣,未起风尘叹。山的深处是一丛溪涧,面容清俊的公子溪边经过,竹杖芒鞋,蓦然回首,我惊慌失措、蹑手蹑脚地将身子埋至丛花间,躲藏我封锁在唇齿里隐晦的心事。他离去的背影牵引我贪恋的视线,不太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他经过时浅浅的呼吸,吻上我的眼,让那里下起一场预谋已久的大雨,人去花别,模糊的视线里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谁沙哑的歌声为这场相遇画上了个句点。
夜幕人稀时,我用雾色垒起一座城堡,拨了一曲满花春秀,醉了孤酒,月光为我伴舞,寒山寺的钟声撞散万家灯火,一曲终时,撑起一把油纸的伞采集月辉,想淡化旧时那公子眉间隐隐的哀愁,却怎么也走不到他的身旁,思念被悄悄磨成了伤口。我在镜前仔细给自己上了层胭脂,清淡的眉眼裹了层月光的温柔,是回忆赠予我的嫁妆,不经意的转身,有什么碎了一地,不去深究,只道是和那公子,如何不能连理。再伸手,将月色幻化成一朵花的模样,别在发间,满地的落花堆成一座寂寞的冢,埋葬三生石上刻过的谁对谁的爱恋。阳光穿透薄雾,给我的城门上了一把老旧的锁,我静静投身入冢,惊起一片红尘。
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醒,我是一只从坟冢里翩然飞出的孤独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