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荒野之境》
《古道》系列的另一本,写的还是这位“行走系”学者的“往外走,其实也是往内心去”的感悟。
看作者在山毛榉林、在盐沼、在海岬、在陷道里听风看雨露宿跋涉,列举各种英伦三岛上闻所未闻的地名,有种把地图zoom in,再zoom in,直到能看清晨起高歌的鸟颤动的羽毛尖的感觉。“在我们尚未出现在他人梦中时,风景就已经在这里了。它看着我们抵达。”
峡湾里潜望镜一样露出头的海豹;夜晚穿越沼地,野鹿群的眼白反射灯光闪耀如宝球;自开阔空间归来,作者觉得仿佛“眼底有光”。但他并不是那种无条件宣扬荒野生活之美好的狂热环保主义者,而是很清楚地认识到,在荒野行走只是生活的间歇。“我自己的地图在不断扩充,不是向着一个完工的状态——这是永远也不可能完工的——而是向着一个协调的状态扩充。我不需要它有多么精确,只需记录下我经过的某些地方的某些事物,以及它们是如何改变了我……‘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如土地勘测员一般画一张地图,上面记录的是他自己失落的原野和草原,这样,我们用曾倾注过生命的图画覆盖了整个宇宙。这些图画不必精确,但他们要符合我们心中风景的形状。’”
2.《赤色博物馆》
看了民翻,挺有意思的五个短篇。
虽然说雪女一样的美人精英派馆长这种人设不能更脸谱化了,从微小细节倒推事件原貌这种其实挺套路的方法,竟然使用得不错。尽管都是前半截讲故事,后半截反转的路数,反转的点找得还是蛮好。最后一个故事的谜底让我想起了老早以前那个测试题:一个女子在她家人的葬礼上遇到喜欢的人,回家就杀了她姐姐,为啥?
3.《紫木槿》
“我”完美达到父亲要求的时候,他会允许“我”轻啜他滚烫的茶水。那一度使“我”欢喜,被烫疼的舌头是父爱的印记。成为完美的女儿,“我”不能考除了第一之外的其他名次,要完全按照父亲的日程表安排一天的时间,当最虔诚最纯净的天主教徒,拒绝异教徒的一切,包括祖父在内。忤逆父爱的后果是严重的。母亲房间里传来敲打声之后,她会带着一只青紫的眼睛默默擦拭陶瓷小人;一张祖父的遗像让“我”内脏出血、肋骨骨折;扎扎的小指在年幼的一次“训诫”后,从此弯成了门槛的形状。
这个用尼日利亚少女略带天真的口吻叙述的故事,是暴力和梦幻的残忍对比,几乎不用称作暗喻,因为大环境和家庭之间的类比,已经呼之欲出了。少女的温驯带着血腥味,但这又不是那种绝望的呐喊的斗争故事,反而神奇地显得格外清新。
4.《○○○○○○○○殺人事件》
emmmmm怎么说呢,这个脑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啊,虽然没有《彩虹牙刷》的时候那么无底洞……
还是若无其事地把工口情节和推理搅合在一起,还是那么如天外飞仙一般的解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早就不够形容这种感受了,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堪比陀螺那种“小时候看到怪兽和美女没有好结局的片子,于是立志要让自己梦想成真,最后真的梦想成真了”一般的任性和痛快吧……
故事上来说,跟《彩虹》比起来,前期显得平淡了点——其实整体都不算太有波澜,亮点(非常亮……)基本只在于对诡计本身的解读。
热裤+大腿袜+高跟鞋的这个搭配,也太宅男幻想了……
有一技之长,夺么重要。
5.《心事如山》
在还剩三分之一处弃了书,翻译里的低级错误一箩筐,尼采、卢梭、比利牛斯山这种常识性名词都可以出错(并且没被校对出来),让人很难相信非factual部分的文字能如实表达原意,也就很难沉下心来看下去。而且平心而论,翻译准确度不提,这一本的译者的文字功底明显不及同系列的《古道》和《荒野之境》。
书的主旨一如副标题,“恋山史”。包括作者自己在内的被高山吸引的古往今来的人们,一面清楚地知晓下一秒钟可能就葬身冰崖雪沟,一面控制不住地继续朝上攀爬。冰川默默保存下一部分倔强的尸体。
总之,还是因为“山在那儿”吧。
6.《着魔》
一个哥特风的故事:农庄小姐和网球陪练在对方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一面抵制又一面像是被什么命运之手推动着一样越走越近;破败、庞大又封闭的古堡里,疯癫的老公爵等待着一个“信号”,好让他从旧日的罪孽里解脱。
前半部分对于心理状态的描写和氛围的渲染都很精彩——把一条“抖动的毛巾”作为“闹鬼”的意象还挺不寻常的。然后突然就引入了各种三流小说的元素并大团圆收尾了,看得我很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7.《紫颜色》
在反应种族问题这一大前提下,这一本更会让你注意到的,是女性所面对的问题。一个弱势群体可以再向下一级划分,划出这一群体里的地位高低三六九等。他们当然不会是铁板一块,在其他群体里女性要面对的苦难,换到这一群体里只多不少。
着不是那种黑奴群像小说,反倒是女主人公自语式的书信集——大部分时间她是写给“亲爱的上帝”,直到她感到上帝的虚无聋瞎,于是她转而对着失散半生、不知生死的妹妹说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部成长小说了。我有时候甚至有看《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里的日记那样的错觉——当然,只限于变聪明的那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