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今年特别怀念小时候妈妈手工制作的糖果——那是一种过年才能尝到的味道。
小时候,越到年关,妈妈就越是忙的抽不开身。每天忙着把地里的莲藕一锹一锹挖出来拉到集市上去卖,从天不亮到天黑透,连饭都是我们送到地头上的。我现在才知道,她这么紧着干完地里的活,就是为了能有时间准备过年。
腊月二十三扫房子,二十四蒸馒头,二十五六煮肉过油,二十七八洗洗刷刷……几乎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忙,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去逝也早,爸爸干得是力气活,家务事一概不管不问,而我们姊妹几个又年龄小,尽管妈妈也会支使我们帮着干点啥,但是我知道那简直是九牛一毛。生活的担子全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
等到准备齐了那些个待客要用到的年货,妈妈也累得够呛了。这时候,常常是二十八、九,第二天就小年,妈妈才一边说着:“我累恁很,还得给你们叠糖,一气都不给你们叠啦!”可一边却在忙忙碌碌做着准备:炒熟芝麻备用,炒好的花生剥皮,面粉也在锅里炒上一炒……
这时候我们几个大多会挤在厨房门口或者围在案板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默默地吞咽口水……
只见她把一种传统的红薯熬制的大块糖砣(有小脸盆那么大)放在案板上,拿我家那把特大号菜刀的刀背,使出浑身的劲,“哐哐哐,当当当”,案板上就满是大大小小形状不规则的糖块了。这时我们忍不住会偷偷捏起一小块,嚼在嘴里,哪怕被妈妈骂上两句也还是心甘情愿。
接着,她把敲碎的糖块放入盆中,再把盆放在烧了热水的锅里,一边等待,一边拿筷子翻翻搅搅。等到糖块完全化开,成了一盆糖浆,妈妈就端起盆迅速把糖浆倒在炒熟的面粉上面,然后她就成了魔术师啦,软软的糖团渐渐在她手中变幻了模样:有的加入芝麻切成薄片,再拧上一下麻花,我们叫它芝麻糖;有的加了花生,切成稍后的片,我们叫它花生糖;最神奇的是团了一层层面粉后,切成豆腐乳一样的小块,我们叫它面糖。做好的糖摆在簸箕里,用它们迷人的姿态挑逗着你,让你光是看着就垂涎三尺。每一种都又酥又香,越嚼越有味,保准你吃了也会永远难忘。
最好玩的就是吃面糖,你要一口把它吞进嘴里(不然咬剩下的那半就会碎成一地糖渣),然后你得闭紧嘴巴,慢慢地,小心地嚼,千万不要着急,那样的话你可能会噎着。哈哈,这可考验你的耐性了不是。吃面糖的时候也千万不要说话,否则你的嘴巴就成了喷雾器,白色的面粉会喷得到处都是……我们姐弟几个偏偏会在谁刚刚吞下一块面糖的时候逗他笑,然后,就不知道谁会变成一个小花脸了,嘴巴上,脸上,鼻子上,甚至头发上,都白花花的……妈妈就开始骂我们,我们就还是哈哈地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妈妈没再给我们叠过这种糖了,她说街上没有卖糖砣的了。过年吃不上妈妈制的糖,总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今年再三嘱托老公年前多跑几个市场,看看还能不能买到糖砣,如果能,我们就可以再次尝到过年的味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