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北部的多尼戈尔,一路南下。首先抵达康尼玛拉。爱尔兰,被称为“翡翠之岛”,康尼玛拉,被称为真正的“翡翠爱尔兰”,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镇。对于这种百年小镇,在恩美的概念里,要么是传统水墨画里的小桥、流水、人家,或者是炊烟袅袅、西施浣纱;要么是重新开发过、商业气息浓厚的旅游景区。而眼前的康尼玛拉,则完全颠覆了恩美的理解。虽然是重要的渔港小镇,但从街道一直开到海边,没有一点商业气息、街上也没有悬挂诸如“野生有机鱼”的餐馆招牌。
如果说巨人堤的海是千年涛声、多尼戈尔的海是勇者的探险,那么康尼玛拉的海则是另外一番风情。因为身处海湾,让身处野性大西洋之路的康尼玛拉,增添了开阔、静谧、迷人之趣。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海水的颜色,恩美用中文说这是“湛蓝”,罗素用英文说这是“Crystal
Blue”。
“估计上帝最喜欢在海边哭。”恩美说。
“什么意思?”
“不是说么,凡是漂亮的大海,都是上帝掉落的一颗眼泪,比如大堡礁、毛里求斯,估计这里也是上帝掉眼泪的地方。”
“哈哈哈哈,”罗素大笑,“那如果我们赶到高威,看到莫赫悬崖,你会看到那是上帝生气的地方。”
“哇!好期待!”恩美说。
高威,位于爱尔兰西部,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社会经济,都是非常重要的郡。城市风景如画,湖、河、桥、与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互相映衬、相得益彰,曾被爱尔兰著名诗人济慈描述为“西部的威尼斯”,更被评选为世界上八个“最性感的城市"之一。高威与海有着说不完的故事,来自大西洋的海风让每一条街道都沾着一些湿润的气味。帆船、艺术、海鲜,搭配这里宁静的港湾、以及蜿蜒迂回的中世纪街道,有着一步一景的独特体验。
罗素驾驶汽车,驶入弯道,马路两边是高尔夫球场。两三个家庭、大人带着孩子,一起挥杆打球,而满满苹果绿的果岭,让恩美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疲劳感顿然消失。罗素表哥的婚礼,就是在弯道深处的一座城堡里举行。
新郎,克里斯,是罗素的表哥,同样是在美国出生的爱尔兰小伙;新娘,艾玛,在美国出生,爸爸是爱尔兰高威人,妈妈是来自英国的苏格兰人。
抵达当天,正是婚礼前夕。和新郎、新娘打完招呼、送上祝福,作为伴郎的罗素,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商讨明天婚礼正式上演的流程;此刻,恩美就想寻找机会撤了。说实话,婚礼不是恩美的场子,按照她的话说,婚礼,是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其中包括参加婚礼、举办婚礼等等;而且,这是一场异国婚礼,习俗不熟、环节不熟、朋友不熟,恩美像落了单的孤雁,就想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看到罗素空了下来,恩美走了过去。
“你现在方便么?”
“方便,你说。”
“我能说一个建议么?”
“你可以说你任何想说的话。”
“是这样,我们能不能……”恩美吞吞吐吐,“我想这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然后明天你在婚礼,我就简单来一个城市观光……”
“哦,你不想参加婚礼了。”罗素用否定句来确认恩美的意思。
“婚礼很棒,只不过……”恩美结巴的更厉害了,“只不过……我不熟……”
“哦,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罗素心里有一点点失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女孩都喜欢婚礼,尤其是这是他家人的婚礼,他非常希望恩美能参与进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强迫恩美,不能强迫任何人,这不是他的方式,所以,他依然笑着安慰恩美。
“麻烦来了!”听到新娘艾玛惊呼,恩美和罗素走了过去。
“怎么了?”新郎克里斯问。
“利兹明天不能过来给我们拍照了,她家有点事情。”艾玛看着刚接到的手机短息。
“哦,那我们现在要找一个摄影师。”克里斯说。
“可是,现在哪里去找呢?”艾玛有点着急。
看到他们需要帮忙,恩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如果可以的话,要不我来吧!”
“哦,你能帮我们拍照,对吗?”艾玛很惊喜。
罗素也很惊喜,上一秒钟,恩美还说不想参加婚礼,但是下一秒钟,就自告奋勇要当婚礼摄影师。
“你确认吗?”罗素望着恩美,用别样的眼神提醒恩美。
恩美看出了罗素的疑惑,她笑了:“放心,因为他们需要帮忙,所以,我可以。”
罗素感觉到恩美的心意,对克里斯、艾玛说:“恩美之前是电视编辑,所以她可以拍照和摄影。”
“我不是专业的摄影师,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勉强一用。”恩美很谦虚。
“哦,天哪,太帮忙了,你太棒了恩美!一万个感谢!”艾玛一把拥抱住恩美,“你需要什么?相机还是其它?”
“相机,对,另外,我还需要一套正装。”恩美说。的确,你永远不知道旅途当中出现什么状况,可能是误机、可能是迷失方向、也可能是缺少一套正装。
世界上的“Happy Ending(完美收场)”,可能很少包括婚姻;但如果世界上真有“完美”的事情,那十有八成要包括婚礼。
即使不是“婚礼俱乐部”的一员,恩美也承认,婚礼实在是一件美好而又感动的事情。美好的是:婚纱、鲜花、绿地、白帐;感动的是,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从心底洋溢出来的真情:家有小女初长成送出阁的亲情,新郎和新娘之间只有彼此对望的爱情,现场来宾的祝福欢喜之情……
恩美和罗素之间也有惊喜。让恩美惊喜的是,一路以来,都是看到牛仔裤、连帽衫的罗素,突然看到身材修长的他礼服加身,整个人有型到眼前为之一亮;同样,恩美的穿着也和以往不一样,恩美的正装,是向艾玛借来的,全黑的西装、西裤,为了拍摄方便,她把长发扎了起来,整个装扮颇为中性,拿着相机认真工作的她,让罗素移不开目光。
仪式结束之后,婚礼就变成了欢乐场。新郎、新娘跳开场舞,随后所有人加入。恩美在场外望着宾客,不停抓拍他们的舞动。上天一定是特别眷顾爱尔兰人,随时起舞的漫步、没有腼腆羞涩的笑容流露,舞动人生在这里就是家常便饭,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音乐是爱尔兰婚礼的鞭炮,现场的动听的音乐,时不时都让恩美拿出手机来“听音识曲”。此时,恩美转头看舞台,忍不住笑了,原来在台上要唱歌的居然是罗素;音乐起来,恩美有些吃惊,因为这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U2的《Song For Someone》——给某人的歌。
You got a face not spoiled by beauty
你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美丽面容
I have some scars from where I’ve been
我有着过去经受的累累伤痕
You’ve got eyesthat can see right through me
你有一双能看穿我的双眼
You’re not afraid of anything they’ve seen
还有着他们不具有的勇气
I was told that Iwould feel nothing the first time
他们说受伤的瞬间其实是无感
I don’t know howthese cuts heal
然而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些伤痕是如何痊愈
But in you Ifound a rhyme
但从你这里我找到了韵律
If there is alight you can’t always see
如果有一束你看不到的光明
And there is aworld we can’t always be
如果有一个我们到达不了的世界
If there is a dark that we shouldn’t doubt
如果有一片我们不应质疑的黑暗
And there is a light, don’t let it go out
哪怕是一个火焰都别让它熄灭
And this is asong, song for someone
这是一首歌是给某人的歌
You let me in toa conversation
你给我机会侃侃而谈
A conversation only we could make
那是我们能听懂彼此的聊天
You break andenter my imagination
你进入了我的想象世界
Whatever’s in thereit’s yours to take
那是你搭建的奇幻乐园
一曲完毕,众人鼓掌喝彩。恩美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是U2主唱博诺送给他太太、表达爱意的一首歌,也是恩美首次听就泪流满面,并且在迷茫、痛苦的时候,不停循环播放、来寻找动力的一首歌。罗素在演唱过程中,几乎都是看着自己,恩美不是木头人,她知道在这一路上,罗素不停的投下示爱的路标,就等着她捡起。她像明白这首歌一样,明白罗素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