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关系的心灵捕手

九洲芳文

《心灵捕手》

第一次看电影《心灵捕手》应该是在十年前,因精神分析课程老师地推荐,那时的我还是个没有任何咨询经验的新手,懵懂的认知,并没有与影片产生深切的共鸣。

十年后重温此片,因为有了这些年理论知识的累积和实战经验地体会,对影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童年不幸,关系中重建

数学天才少年威尔,经历过孤儿院长大,又经历过被领养后继父的酒后毒打,埋在心底深深的痛使他禁锢了自己,成了一个四处闲逛、打架滋事的问题少年,不相信任何人,对外界总是处于一种防御状态,甚至将别人的善意拒之门外。

从威尔的经历中,我们看到了不幸的童年对一个人的成长有多么深远地影响,曾经不堪经历的记忆就如一个牢笼,将威尔紧紧束缚,包括他的才能也陷入了付之一炬的危险之中。

一个天才因童年的不幸而慢慢陨落,但威尔的潜意识还在做着努力地挣扎。他博览群书,把莎士比亚、尼采……当作自己的心灵伴侣。他到麻省理工学院做清洁工,去解答可能世界上只有一两个人才能做出来的数学难题。被起诉的法庭上,他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勇敢为自己辩护。在酒吧,他嘲笑哈佛高材生的刻板,伶牙俐齿置对方于尴尬的境地,洋洋得意地博得了哈佛女孩的青睐。

表面看,他放荡不羁,无法无天;内心里,他情感细腻,倔强敏感。

数学教授蓝波的闯入给威尔的生命照进了一缕曙光,蓝波为了让威尔的数学天赋得到充分发挥,将因打架袭警而被逮捕的威尔从监狱中保释出来,并请来心理专家为威尔做辅导,但威尔的抗拒使很多心理专家愤然离去,最后是心理学教授尚恩经过不懈努力,打开了威尔的心结。

我们看到了咨询中“关系”的重要性,关系的建立是疗愈的开始。一段有营养的关系是一种相互治愈,正如威尔和尚恩,他们从彼此的生命中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多次碰撞后灵魂地相融,使他们从剑拔弩张走到了温情相拥,各自重新上路,开始全新的生活。

同是捕手,不同的追逐

心灵捕手,电影名字翻译得极好。威尔的心灵因为经历童年的伤痛而迷失了方向,在踟蹰独行中彷徨,蓝波和尚恩就是追捕这颗心灵的猎人,但他们追捕的目的却不相同。

影片尾声,蓝波的独白翻道出了他一直追逐威尔的初衷。威尔面对蓝波不断提问而变得烦躁不安,将蓝波解不出的题目用打火机烧掉,蓝波狼狈地将火扑灭,喃喃自语:“我常希望不曾遇到你,那样我将能每晚安睡。不用惦记在外面有个像你这样的人。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这样挥霍你的天赋。”他追逐威尔心灵的目的是想让威尔“成功”,做出他认为的伟大成就,为国家和社会服务,他更看重的是威尔的数学天赋能给威尔带来的社会价值。

但尚恩与威尔不同,前后八次的心理咨询中,尚恩所做的工作一直都是为了拯救威尔的心灵,在此过程中,也完成了对自己童年的救赎和丧妻之痛的释然。从威尔的有意挑衅冒犯到沉思后地默默无语,再到后来地深入探讨,尚恩既给了威尔权威设定的界限,也给了威尔相谈甚欢的温暖,用心去陪伴,尚恩在对威尔说了无数个“不是你的错”之后,威尔终于放下羁绊,抱住尚恩放声大哭,心结随着流淌的泪水而打开。

尚恩关注的是“幸福”,他虽然答应了蓝波给威尔做心理治疗的请求,但他工作的重点不是说服威尔去工作,而是帮助威尔获得心灵的自由,自己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对威尔说:“你跟着心走,就没事了。”尚恩希望威尔成为自己,不管你有什么天赋,都要顺心而为。

蓝波希望威尔发挥数学天赋,人尽其才的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获得社会认可的“成功”;而尚恩希望威尔解放自己的心灵,随心而为,勇敢做自己,寻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成功与幸福,两大人生命题

成功与幸福是两个很大的人生命题,也是很多人用毕生去追逐的两样东西。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获得了成功就会幸福,但是很多人成功了,取得了地位,获得了财富,拥有了别人艳羡的很多东西,自己却没有感受到幸福,所以说,成功的人生不一定幸福,幸福跟外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

威尔最终之所以愿意投入工作,发挥自己的天赋,服务于社会,不是因为他得到了社会的认可,而是因为尚恩帮他打开了心结,她获得了心灵上的自由,尚恩是一位优秀的心灵捕手,在他的引导下,威尔找回了自己的内心,找回了工作、找回了爱情、找回了幸福的生活。

家庭教育又何尝不是如此。生活中不乏像蓝波那样急于求成的父母,打着“一心为了孩子好”的旗号,强逼孩子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威尔一边敷衍,一边反抗,就如那些被逼的孩子,一边上着父母给报的补习班,一边在课堂上玩游戏、睡大觉,急于求成地强逼,迫不及待的渴望只能将孩子越推越远。

没有了关系,一切都是徒然。尚恩是威尔的人生导师,第一次咨询中,威尔因为对尚恩所画的一幅画地评价而冒犯了尚恩,侮辱了尚恩对妻子的爱,咨询关系陷入僵局,但尚恩选择包容他、拯救他。在第二次咨询中,尚恩与威尔的湖边谈话,让我非常感动,我忍不住摘录在此:

你只是个孩子,你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你没有离开过波士顿。
所以问你艺术,你可以提出艺术书籍中粗浅的论调,有关米开朗琪罗,你知道很多,他的政治抱负,他和教皇,性取向,所有作品,对吗?但你不知道西斯廷教堂的气味,你从没有站在那里观赏美丽的天花板,我看过。
如果我问关于女人的事,你八成会说出个人偏好的谬论,你可能上过几次床,但你说不出在女人身旁醒来,那种幸福的滋味,你是个很倔的孩子。
问战争,你会说莎士比亚的话“共赴战场,亲爱的朋友”,但你从没接近过战争,从没把好友的头抱在膝盖上,看着他吐出最后一口气。
问爱情,你会引述十四行诗,但你从没看到过女人的脆弱,她能以双眼击倒你,感觉上帝让天使为你下凡,她能从地狱将你拯救出来,你不了解成为她天使的滋味,拥有对她的爱直到永远,经历这一切,经历癌症,你无法体会在医院睡整整两个月,握着她的手,因为医生看到你的眼神就明白,会客时间的规定对你无效,你不了解真正的失去,因为只有当你爱一种东西胜于爱自己时,才可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经过了深夜失眠后的深思熟虑,他原谅了威尔的无礼,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对儿子的宽容一般,情真意切地道出了他对艺术、对女人、对战争、对爱情的真实感受。“只有当你爱一种东西胜于爱自己时,才可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失去。”尚恩的话让威尔有所触动若有所思,威尔开始觉醒。

孩子不需要父母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有多聪明,他们有多优秀,孩子需要是父母推心置腹、循循善诱地启发与引导,就像尚恩那样,没有对威尔的行为指手画脚,而是谈出了自己的感受,留空间让威尔自己去思考,自己去领悟。

在第四次咨询的交谈中,威尔坦言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太过完美而不想去破坏她的完美,尚恩对威尔说:“你不完美,你认识的女生也不完美,问题是你们是否完美地合适,亲密关系就是这么回事,你可以知道全世界的事,但发掘的方法就是去尝试。”结束咨询的威尔就跑到了女孩的住处,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一个权威压制,一个权威引导,他们的动机都是好的,只是采取了不同的方式,但在威尔身上却产生了不同的反应。从他们的互动中,我们多多少少看到现实中为人父母的影子。

两种权威对应到家庭教育中,就代表了两种类型的教养方式,或者是说家庭教育中的一体两面,到底孰先孰后,孰轻孰重,影片已经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做孩子心灵的捕手,而非做孩子成就的规划!

自由的心灵才会长出翅膀飞翔!

一切教育,都应从关系开始!

一切关系,从捕捉心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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