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适合唱给你的情歌（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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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一个适合睡觉的时间
“你可真是能说会道！”木木美说。
李慕子抬起手，假装是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顺便揩干净了泪水。很奇怪，他的手指，几乎是一碰到那些水一样的东西，它们就自动立刻消失了。李慕子的手指揉宽了点，根本没有眼泪的痕迹。
没有两秒钟，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干了，就像清晨醒来时候的感觉。
“你的意思，不就是我胡说八道呗，你的本意就是说我胡说八道。是这个意思吧！你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没有曲解你的意思吧，你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你用了成语，但是用另一个成语明显更合适——胡说八道，对吧！我翻遍了成语辞典，这应该是最准确的成语吧！对吧！”木木美说，倒没有做出什么报复性的动作，只是咬了咬牙，似乎李慕子是螃蟹。
“没你能说！”李慕子说，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可是窗外一片宁静，什么动静都没有，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李慕子和木木美的话语，以及木木美平稳的呼吸，而李慕子的呼吸是杂乱无章的。
“啊哈——！”木木美大叫，声音很有力量，脚更有力量，狠狠踢了一下李慕子的大腿，李慕子顺势翻了个身，可是大腿依然疼得厉害。他不确定那里是不是紫了。但是黑灯瞎火的，不至于因为这个专门开灯，看看紫没有。
李慕子只是下意识地蜷曲着腿，叫嚷：“干嘛啊！我又不是沙袋！”
“你说你干嘛呢！”木木美伸手直接就揪李慕子的耳朵，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见。还好刚刚那一脚的疼痛没有消失，李慕子很警惕，当感觉她的手指靠近耳朵的时候，本能地扭了扭头，虽然碰到了，但是没有被揪到。侥幸躲过一劫！
“你还躲，是不是？！！”木木美说，声音包围了李慕子，仿佛用声音专门为他定做的一个盒子，李慕子想逃也逃不了。
“我干嘛不躲！”李慕子理直气壮，说：“半夜的，你下手还这么重，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到底是谁欺负谁，你搞搞清楚！”木木美说，挨着李慕子的身体，吓慌了李慕子，可是木木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怎么欺负你了？？我怎么欺负你了！！是你先动的手，还好意思说，是你先动的手！”李慕子说，旁边就是床沿，而紧挨着的另一边就是木木美的身体。
“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刚刚在做什么！你自己说，你刚刚在做什么，你自己老老实实交代！”木木美说，黑暗无光的卧室里，只有她的眼睛是发亮的。
“我还能做什么，睡你呗！”李慕子开开玩笑，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气氛颇为尴尬，缓和一下。
“鬼扯！”木木美说，呼气声能把一张报纸吹破，继续说，丝毫不减气势：“你他妈的装睡！”
“我他妈的……？？”李慕子说：“我装睡怎么了，我装睡怎么了！我喜欢装睡，我就是一个喜欢装睡的人！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没人强求你。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没有谁威胁你，也没有谁挑衅你！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老子发神经？！！！”木木美气得哭笑不得，只能安静下来，说：“你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睡着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你那情话说得，月宫里的嫦娥都哄得下来。那什么眼睛的……那什么头发的……你当我是不会语言的动物还是什么！”
“月宫里没有嫦娥的，拜托你有点常识！确实有部分人类已经移居月球，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每半年不得不回地球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装傻也有个限度！你这样别人会觉得你真是个傻子！”李慕子说，夹在床沿和木木美的身体之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此时，木木美自觉地挪开了身体。床里面最瞬间感觉天宽地广。
“老娘不是傻子！”木木美吼了，心中有气，但是不知道如何对李慕子发泄。毕竟那些情话是动人的，只是木木潜意识里觉得刺耳，仿佛那些情话不是对她说的一样。
“谁半夜发出噪声，谁是傻子！”李慕子说，夜已经深到感觉不到了，还这样吵吵吵吵没完没了，要不要人活命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一阵很响亮的音乐响起了。音响的效果不错，每个音符都听得清楚，而且一丁点的杂音都没有。放的是《田园交响曲》。声音是什么地方来的，就不清楚了。是在楼外的这条街道，那是准没错的了。音浪像海潮一样，沿着整条街道翻涌。李慕子的耳朵尖，听出了回声。这更让那声音显得优美动听。
“你兄弟来了，林美！”李慕子觉得奇怪了。这个小区是怎么了？准确地说，是今晚怎么了，今晚到底怎么了！！吵架，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半夜放音乐，也是第一次。李慕子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自己的小区，遇见自己从未遇见过的事情。可是周围环境的熟悉感，告诉他，就是在自己的家里，虽然看不清，但是一样的熟悉。
“这条街的傻子真不少！”木木美说，她已经有了计划，今晚就不睡觉了。明天白天，明天白天，睡一个上午，上午应该没有这些诡异的事情。毕竟根据传说，鬼怪都是在晚上出没的。
“全都是慕你林美的名而来，全都是你林美的崇拜者！你的粉丝可真够多的！”李慕子说，窗户黑漆漆的，更加让他集中注意力听音乐。此刻没有办法不集中注意力啊！
“明天给你们买个白萝卜，还有几柱香，再加一个镀金的盆子，你们歃血为盟，结拜得了。反正都这么有缘，反正都是一个小区的，反正你们都是一路货。不结拜，显得天道不公！”木木美说，心绪有些乱。
“得啦，你的兄弟，还胳膊肘往外拐！你把他邀请到家里，是个活宝了，比大熊猫还珍贵！你自己珍惜吧！”李慕子说。
外面的音乐换成了《二泉映月》。不过听着不像二泉映月，倒像《千湖映月》。
“他妈的，神经病啊！”李慕子大吼，不觉舒服，从床上立起来，跑到窗户边，大嚷：“哪个神经病！你妈的自己不想活了，别人还要活！你要死走楼顶去，不要在这里鬼嚎！赶紧给老子把音乐关了。”
果然，李慕子的话一说完，音乐声就没了。过了半分钟，响起了《皇家婚礼》。
“慕子，你遇到对手了。这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对手吧！”木木美笑个没完，不怕李慕子听到，也不怕外面的人听到。
“神经病——！！！把音乐关了！！！”李慕子趴在窗台。他的呼喊声和音乐声交织在整个楼道。李慕子看见对面的楼里面有些灯亮了，然后灭了。始终没有一个人说句话。
“得啦，慕子，你兄弟可怜你！你也可怜可怜你的兄弟吧！你们是难兄难弟，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你也将就一下你的兄弟吧！”木木美说，动了动身体，今夜是真不睡了，就算音乐关了，也没有睡意了。
或许过会儿，天就亮了。
“他若是我的兄弟，我定打得我爸妈都认不得他！”李慕子说，无奈，回到床边。可是音乐声依然吵吵的。躺在床上，李慕子感觉音符给他盖了床棉被。可是夏天哪里有需要棉被的理由！
好久，李慕子才反应过来，跳着去把窗户关上了。
“没用的，慕子！”确实没什么用。李慕子家里的窗户安装的时候就是选的隔绝阳光的，所以太阳一大，窗户一关，卧室里就几乎黑了。可是这种窗户的弱点，就是隔音效果很差，一个喷嚏声都很难隔绝。
两个人然后就陷入了长久了沉默。李慕子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安静，然后真正的睡觉。而木木美的想法应该是，你不愿意说话，我也就不愿意说话。
大约半个小时候，音乐消失了，没有任何人的呼喊，自动消失了。
“林美，其实你是个好女孩！”李慕子忽然说，低沉的嗓音再次打破了这里的沉寂。而他也确定木木美没有睡着。
“我是个好女孩？？呵呵！我是个好女孩？！呵呵！我是个好女孩！！呵呵！”木木美说，用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黑暗，似乎黑暗也在跟她说，她是个好女孩。
“你是放音乐那家人坏掉的音响吗？！”李慕子说，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不过，你确实是个好女孩！”
“我是个好女孩儿？？你是不是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很温柔，像微风中的莲花？！你是不是想说，我很纯真，像没有被污染过的月亮？！你是不是想说，我很爱笑，像收获一筐柴禾的打柴人？！你是不是想说，我很多情，像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你是不是想说的就是这些！！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词汇，还能有什么词汇？？翻字典都比听你说话有意思。”木木美说，翻过身去，可惜没有被子，不然早捂着头了。
“你本来就是！”李慕子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说。
“我本来就不是！！”木木美用最俭省的语言来了个大逆转。
“你本来就是！！”李慕子用嘴温柔的话说。
“我是！或者不是！！关你屁事！！！”木木美对着墙吼，那声音似乎都要把她弹回来。
“你是我的林美啊！”李慕子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却被木木美用力给抖开了。
“可是你不是我的李慕子！！”木木美翻过来，对着李慕子说。可是又觉得李慕子闪光的眼睛恶心，说完话又翻过去了。
“我不是你的慕子？？那我还能是谁的慕子？！难不成我是水淼的慕子吗！！你……”李慕子说，很多想表达的话，却只能表达和自己相关的那部分。
“别跟我提他！都是一群败类。不过你跟他不一样……他也跟你不一样……不过都是一群败类！”木木美说，对着墙壁好一阵子，又翻过来，只好面对着李慕子，面对着李慕子闪光的眼睛。
“可是，你不是败类！……我的意思是，你刚刚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我的是想说，你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说中要害。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说的都是虚的，你没有实实在在的说你自己。你没有客观的认清你自己。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呢！”李慕子说，这辈子积累的经验和技巧，所有的谎言和真诚，都用在这段话里了。
“你就是想说，我老老糊涂了吧！没有你梦中情人那样的，闪光的眼睛，亮红色的头发，对吧！我就是你家里的一只老鼠，你可怜我，才让我活命的。你明天买个老鼠夹，我就别想见到后天的太阳。对吧？？？”这一阵吵嚷，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木木美有了一些睡意。
“我是想说，你，善良！”李慕子说，一句话，包含了这几个月以来对木木美所有的认识。
“善良？？我是裁缝吗，善量？！还是我是个变态，可是我妈也不是动物，为什么要骟娘？！我妈也不热，为什么要扇娘？？再说了，这世道，哪里去找扇子这样的宝贝！你是想我冒充诸葛亮还是怎么的！”木木美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合适，只能平躺着，对着天。这是她最不习惯的睡姿。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可能会对全世界说谎，但是我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你绝对是个善良的人，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那些没有家的流浪狗，或者仅仅是那些快枯萎的紫香水阳花。你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吧！”李慕子，情到深处，怎么表达都觉得肤浅。
“行啦！！有完没完！”木木美说：“用一句话结束，然后赶紧睡觉！”
李慕子沉默了五秒钟。这五秒钟，足以让熬夜熬到这个时候的人睡熟了。李慕子才轻轻地缓缓地开口：“最懂的人最暖的伴。”
一首不适合唱给你的情歌（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