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昨晚在看《少年的你》的路上,我脑海中一直在无限循环着许巍的这首《曾经的你》。也许是因为句式的一致,也许是因为都在说少年时的梦想与憧憬以及成年后的无助与彷徨。
于我而言,《少年的你》就是在这样的背景音乐下拉开了序幕。
电影的一开始,一名高三学生——胡小蝶就选择了跳楼身亡。
这个开篇很突兀,突兀到我们所有人心中都在问“她怎么了?”“她死了吗?”“她为什么要死?”……
电影里的同学们也和电影外的我们一样,纷纷揣测着胡小蝶的死因。大部分人都认为胡小蝶是因为高考压力过大而选择轻生。可是只有一个不算胡小蝶朋友的朋友——陈念——知道胡小蝶经历了什么?也知道胡小蝶不希望自己最后的样子是那么的难看,而选择用校服盖住了胡小蝶的脸。
这是陈念在电影中的第一次“仗剑”。
正是因为这一次的“仗剑”让胡小蝶的真正死因逐渐浮出水面。而胡小蝶曾遭遇过的“校园霸凌”事件开始一步步走向这位“仗剑的勇士”——陈念的座位上出现了与当初胡小蝶一样的红墨水——所不同的是胡小蝶选择了默默忍受,而陈念则选择奋起反抗——她报告了老师。
然而凡是有过学生经历的朋友应该都能猜到故事的结局:老师除了做一些无关痛痒的批评,其他的也无能为力。
于是陈念面临的是更加直接的报复,放学路上被打,体育课上被孤立、被球砸,家里欠债的窘境被群发到学校同学手机上……一桩桩、一件件陈念都选择了默默忍受。她深知自己由于卖假面膜欠钱的妈妈不能给自己保护,而父亲也早已不知去向,所以她只能默默忍受。
这种忍受不是懦弱,而是因为她心中有梦想、有天涯——考上北京就熬出头了——所以我必须忍耐并好好准备高考。
这时候,学习是我的剑,高考是我的战场,而北京是我的天涯。
可惜,这种忍受虽然不是懦弱,却有一种“自欺”,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好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睡一觉就好了一样。而事实却是这一觉睡下去你竟然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就像梦魇,明明很恐惧,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陈念不甘心,于是选择了第二次“仗剑”——报警——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胡小蝶。
也正是当警察开始介入调查的时候,我们才真正开始感受到少年与成年之间那一道无形却坚实的“墙”。没有人愿意出来为陈念作证,似乎只要作证了就是背叛了少年这个称谓,似乎就是与成年“同流合污”……每一次看到同学面对警察询问时的一次次摇头,我心中的寒意都会增加一分。我理解他们,我经历过那个年纪,所有向成年人寻求帮助的少年都会被认为是“不合群的”、“应该被孤立的”……没有人真的在乎过这些求助的少年经历过什么?少年们对于是非有着非黑即白的对立感,而向成年人求助,不管是老师、家长还是警察,都会被视为少年群体的底限——你是无能的,你不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你应该是被孤立的。
这次调查的结果是好的,尽管面对着种种困难,最终确认了魏莱等三个女生的霸凌行为。学校对她们三个人的进行了停学处分,却保留了三个人的高考资格。
这次调查的结果也是不好的,陈念知道这样的处罚不能真正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可能只会迎来更凶狠的报复。同时也因为这个事情她们班很受学生喜欢的班主任也被撤换。尽管班主任临走时一直跟陈念强调说:“你要相信这件事情你是对的。”但是在少年眼中,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离开,怎么能说明自己的对的呢?
所以当警官郑易送陈念回家的路上,郑易问陈念是否见过野兽的眼睛——冰冷且面无表情?陈念回答说,那是因为野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人能保护它,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姿态来面对世界。
在这一刻我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魏莱和陈念眼中都有这一份“冰冷”。只不过魏莱的冰冷是漠视生命,而陈念的冰冷是静静的积蓄力量、等待着一击即中的毁灭生命——不是毁灭你的,就是毁灭我的。
报复还是一如预期的到来了,魏莱三人等在陈念家的门口,想要好好收拾陈念。陈念趁着对方的不注意跑开了。在追逐与躲藏的过程中,陈念试图寻求郑易的帮助。但是当郑易那种成年人的冷静有时候容易让少年误认为是冷漠(不排除有很多成年人是真的冷漠,因为成年人的“记性都不太好”),所以陈念最后只是匆匆挂掉了电话。
电影的最后,女警官一直质问陈念:“你为什么不相信成年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
我想说的是:“我信过啊。可是我妈妈自身难保,我不想她再为我担心;我报告班主任,班主任只能是批评教育;我报过警,赶走魏莱的同时,我也赶走了我的班主任;我打过电话给郑易,可是他太忙了啊……我还怎么相信你们呢?”
挂掉郑易电话的那一刻,是陈念决定要用少年人的方式解决这一切的开始——她开始寻求另一位少年小北的帮助。
小北——刘北山
陈念去找刘北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少年了。
第一次见到少年小北的时候,小北正被几个社会青年围殴。心中有“剑”的陈念试图报警帮小北解围。尽管最终没有成功报警了,但是也用自己的方式帮小北解了围。
小北心中也有“剑”——作为一个小混混,不偷不抢,不碰毒品,还经常打抱不平——他的拳头就是他的“剑”。虽然他不相信正义,在他看来“不是你欺负人就是被人欺负”,所以他也不相信郑易。但是他却用他的拳头守护着自己心中的正义。
我相信“不欠别人人情”也是小北所要守护的“正义”之一,于是有了他与陈念第二次的相遇。小北不但把陈念被抢的钱还给了她,还把为了帮他而弄坏的手机给陈念修好了。
也许是小北在陈念眼中看到了希望,也许是陈念在小北身上感受到了力量。两个少年第三次的重逢显得如此自然。不需要过多询问对方怎么了?不需要解释为什么欺负你的人不选别人只选你?少年人心中的信念很简单,因为是你,就够了。
从此,陈念身后多了一道身影。虽然这道身影不那么“见得了光”,可是我们再看到的陈念不用再担心来自身后的“魏莱们”的黑脚。
从此,陈念可以在课本上写下“我们身处阴沟,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的文字。
从此,陈念心中的“天涯”中多了一个“他”。
从此,他们约定,“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
故事的最后,在偶然中的必然中,陈念失手杀了魏莱。小北为了陈念而承认是自己杀了魏莱。在“你赢了我就不算输”的信念中,我们渐渐分不清小北和陈念到底是寄托了怎样的情感在对方身上?爱情?亲情?还是别的?
我妹妹(女朋友)说,他们好像活成了彼此。只要其中一个人活出来,他们就觉得自己也活出来了。他们都不相信其他人,特别是成年人,因为每一次陈念受伤害的时候,妈妈总是“没有”回来的;而小北更是一个被父母视为累赘而抛下的孩子。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但是他们相信彼此,就像只能相信他们自己一样。
所以,你赢了,我就不算输!
郑易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希望如此)
郑易好难啊!
对上,有一个成熟到有些世故的领导,似乎在告诉郑易这个世界有多少的无奈……
对下,面对两个不再相信自己的少年,那么善良的两个少年选择用那么极致和决绝的方式相互取暖,自己却无能为力……
正义好难啊!
我需要用那么大的付出——付出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未来去争取,可能还不一定能争取得到。
我需要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我的小北、遇到我的郑易。
结尾处,陈念问小北:“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你还会愿意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小北说:“没有如果,我不希望这样的如果重来一遍。”
我也希望这样的如果不会再有,我希望世间所有的正义都只是迟到,而不是缺席。
我们与“信”的距离
妹妹(女朋友)说我太理想主义了。
这一点我是承认的。
我会想起曾经那些我很少想起过的同学。他们在班里面往往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他们不常说话,不怎么参加班级活动。你常常会忘了他们的存在,只在偶尔需要调侃和甩锅的时候会想到他们。我不是那个真正的霸凌者、欺压者,于我而言这些调侃和甩锅可能只是无心之过。可是对于这些同学而言,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一次次的“无心之失”而越发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敌意?那时候的他们又经历了什么呢?
每当想到这些,我就会惊叹于“我们与恶的距离”真的不远!
可是我们与“信”的距离呢?
电影中的成年人总在呐喊:“你们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们?”
可是信从哪里来呢?
如果不是成年人一次次地让少年人“失望”,少年人为什么会失去对成年人的相信呢?
这些成年人中包括父母、老师、警察……我相信这些成年人中没有谁是故意要伤害少年人的。但是就好像电影中说的一样,“成年人普遍都记性不好”,我们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怎么从少年时代走过来的。我们觉得我们成年人有更好的,更简单的方法去解决少年人的事情。我们不是故意的。但是也许就是那一句“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就能让少年人对成年人的“信任”崩塌。
当我们再想问少年“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时候,也许我们应该先问问“为什么我们没能赢得他们的相信?”
因为,我们与“信”的距离真的不近!
一如我们与恶的距离真的不远!
最后,作为理想主义的我,我真的希望这样“如果”真能如小北说的那样,不会再有。
我也希望每一个少年和曾经的少年以及依然少年人们,依然像歌谣中唱的那样:
“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致 少年的你,成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