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 泅渡
远心
说话说得拧巴，一颗红枣蔫巴
掰开那些果肉，能把秋天的甜咽下
街头一片清旷，这是我的京城
没有人认得我，我是客，我是孤独的王
风把王座吹得颤抖，大厦地基不动
风把2017年北京冬天的棉被吹开
青天白日，我是孤独行走的野狼王
在大厦与地铁间穿行，呼啸着信号时断时续
你在那边大笑、低笑、歌舞升平时断时续
一条巨龙承载你飞过我的时间
我是地铁的过客，我是孤独的野狼王
地铁抚摸我棕灰色的王冠
风在每一个拐角处等待，北墙上午的向阳处
故宫的红显得越来越矮
唯有青铜铭文记载战事
早就发生过，早就不再发生
不再苏醒的字匠，丢失了铜锈的姓名
我忽然狂笑起来，面对墙上的黄牛
和放牛的童子
为什么不笑呢，墨色如此沉着
一派天真掩不住岁月浮沉
我们伪装太久，终于打开自己
我和你面对面坐下，一匹狼和一个老人
我们笑着在大树底下打滚
脸上涂满泥浆然后彼此指点擦抹
水和风劈头盖脸，顾不上躲藏
对面的粥棚被高高的栅栏挡住
我想吐出粥里的骨头，吐出葡萄籽
吐出一切强咽下的食物
让晕眩发生街头，一种孤独渲染另一种孤独
谁也进不了谁的黑洞，笑无妨哭不必
生命之光总是从两面红砖墙的缝隙透过来
安静到窒息，致人死地，并未认出你
东北风西北风正北风，把南方吹破了洞
像筛子一样颤抖想要把风漏出去
而只是打穿了筛子的血液
泪不流，说明不了什么，命运在风中炙热
这是一个交替的季节，死抛弃了我们
远离亲人，还将走向哪里
玉兰在阳光耀目的南墙边长出一身毛茸茸的花苞
在大风降温的冬日，抱紧自己，紧紧地
我站在中国一切网的交叉点
试着跺跺脚，听见全中国的回声
那是我自己心灵的回音，在山海间丝丝缕缕地漂移
我想跳出去，到跷跷板的另一端
把这一端的我跳出网
上下奔腾，弹出五指山
没有断裂，只有循环往复的弹跳
灰尘四起，灰尘在腾跃中自在
我发出野狼的长嗥
为尘埃落地
院子里的白果落了
我用舌尖舔它的涩
像一根荆棘，刺入奔跑的脚掌
狼豪直立，战栗，踏未冻实的薄冰
泅渡到大河那岸去
2017.12.24 23:52平安夜，圣诞钟声即将敲响之时，于北京鲁迅文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