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一样干净的月色,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停了风,没有声音。白雪遮住了世界所有的缺陷。午夜的人间,才是人间。灵魂都被月光洗白了,没有魑魅魍魉。老鼠也没有出来,这冷透了的夜晚,热血的已很安静,冷血的已经冬眠。不出声,一出声能惊落了一天寒星。
大风吹的干净的、弯弯的柏油路和杨树稀疏斑驳的影子、远处的村庄、近处的河道、河上的桥,这黑白的世界,一时碎掉了多少文字。哦,对了,如果不是坚硬的冰,那条河的上游会不会漂来伊人照过的影子,想想来年的春天,想想上游的人儿,不觉得冷,天干地净。
忍不住要奔跑,忍不住要呐喊,忍不住跌落满眼零零碎碎。扑倒之前喉咙里面的尘烟和扑倒之后的土腥清凉,混合出下一个春天的气息,由鼻腔直冲天灵。
时间真是黑洞。人在自由里面一点点滑落,滑落。自由在明亮的夜里毫不戒备地弥散。当我以为天大地大唯我最大时,却留不住目光之所及,甚至,关于此时的记忆。
时间忠实而沉默,穿过我的骨骼,到达我的巴士底狱,那里囚禁着另一个我,戴着铁的黑黑的面具,和会发出令人惊悚的声音的镣铐。也许,他更清楚,所以会被禁锢。
回到那个只有烛光没有温度的小屋,徒手举上几十下炮弹壳,躺下看书。那是上个世纪最后十年,那个夜里听不到痛恨的老鼠声就是幸福的年代,简单的日子,只有一个想法。
诗歌还是一行一行的时候,我就爱上了自己,总想在孤独的巴士底狱吟唱。而今拆掉了城堡,却背在身上。我是自由的,我是孤独的,我是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