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夜归,三人并肩而行。踏着石青路板,走路带风。

久久未临甘露,浑身却依旧散发着由松柏油裹出的艺术气息。

于希子是三人里面最具有艺术天赋,也是最傻最纯的一个。她相信有荣光,也一直期待着,追逐着她的荣光。只是灵感乍现的机会,确实极为渺茫。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待,像一只尘封的罐头,渴望着能有一缕阳光,穿过无边的黑暗,映出飘飞的尘埃,使她散发出釉质的鲜亮色彩。

梧桐小道。遍地是一踩便会发出脆响声的落叶。厚厚的,像秋虫般静静蛰伏着,等待着慢慢腐烂,变质,然后默默地献出自己,为黝黑的土地增添一分姿色。好体现出落“叶”不是无情物的大无畏精神。

虽早已是炎热的夏季,迎面吹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飒爽,或者,再不济,则是夹杂着湿热的热风,总归不会使人感觉寒冷。可是今晚的风,确是一阵接着一阵,追逐着地上衰败的落叶,透过轻薄的衣服,毛孔微缩,却分明能深刻地感觉到冷空气里透着的丝丝寒意。

三人下意识裹了裹身上那原本就不多的衣服,忙着去理那随意舞动的乌丝,好让自己即使在如墨的夜色里也显得楚楚动人,然而,肩上的帆布包却又戏谑似地从肩上滑梯一样地滑落下来,一时间,显得自顾不暇,在夜风中肆意凌乱。三朵小花相互打量着对方那可笑的样子,然后像约好了一样,都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于希子一边大笑,一边说:“好在这里没人,不然可就就尴尬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散了,白色的鞋带被自己践踏地面无血色。方画和江淮一边心不在焉地附和,一边继续向前走去,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等她的意思。等她重新系好鞋带,理好头发,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才发现俩人如水滴入大海,早已寻不见身影。于希子嘟囔着向墨汁里大喊了两句,余音像石子落入深井,回荡了两声,又孤零零地消失在了夜色里。看来她们是真的走远了,于希子在惊叹二者消失的速度之余,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被落下的格局。于是用手梳了梳干枯油腻的卷发,长舒一口气,习惯性的抬起头,四十五度角看了看那浩瀚无垠的星空。

其实她们总是这样,轻易地就将于希子丢在后面,好像她从来不存在过一样。为什么呢?因为她们羡慕,也嫉妒她的才华,嫉妒她即使身陷乱局,却依然能有一颗单纯的追梦之心。

她们和她不一样。她们不需要灵感,也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荣光,只要社会给予她们足够生存的养料,她们便会不顾一切的扮演好社会赋予她们的角色,急不可耐要将自己标价出售出去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于希子其实早已习惯了她们的这种丑恶的嘴脸,所以不会真的生气。只是每次被这样落下,难免还是会产生些许孤寂。她知道,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与角色,她不会扮演那样的角色。但,总会有人来扮演这样的角色,就本就是自然界里存活的生物规律。

她这样想着,不知低着头走了多久。

于希子发现眼前好像出现了什么,于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停在了离那团看不清面目的东西一米远的地方。不得不说,人有的时候,就是犯贱。明明应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明明觉得不对劲,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小野猫,任由它冲出赤色火焰,躁动又妖治,带着一丝血腥味。只是通常,我们会自动关闭我们的嗅觉,任由这一丝血腥肆意生长,直至蔓延为血泊,开出诡异而妖艳的花。于希子也一样,是再为普通不过的一个人,自然也抵挡不住这赤色的诱惑。她壮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终于,她看清了,前面那一团她称之为东西的东西,是一个人。

一个白色字母运动衣,黑色条纹运动裤,白色帆布鞋的女生。一个一头长黑发,如瀑布般一泄入地,巧妙遮住整张脸的女生。一个正低着头,认真系鞋带的女生。她是那样认真,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那个女生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而她不动,就这样蹲在路中间,像守路石一样,导致于希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索性也这样站着,好像时间凝固了,好像空气中存在着什么隐形的屏障,将她和那个女生,静静地隔住了,谁都动弹不得。

于希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一脸狐疑地观察着她,却始终没等到女生站起身来,好像系鞋带是什么难于上青天的技术活一样,非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完成的完美无缺。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寒意袭来,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便决定从旁绕道过去。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散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蹲下身来二话不说便开始系那早已面目全非的鞋带。心想,这次,一定要系紧一些,绝不能再让它散了。她飞快而用力的打了两个丑陋的蝴蝶结,抬起头的一瞬间,却和那个女生正好对视了。

那是一张,白的过分的瓜子脸。弯弯月眉,黑发如墨,长而笔直。高耸的鼻梁下,是一张猩红色的小嘴,嗜血一般,红得让人目不转睛。

可是,她只有一只眼睛,一只异常明亮的眼睛。褐色的瞳孔在看到于希子的一瞬间放得极大,如猫眼一般,在黑暗中泛出了点点荧光。另一只,则被萎缩的耷拉的皮肉盖住了,看不到底下的伤痕,却任能从那一丝缝隙里,探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仿佛触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往事。

于希子在一瞬间几乎失语,魂飞魄散。她被吓破了胆,一屁股瘫在地上。对面的女生也注意到了她,更注意到了她的恐惧与不安,她站起身来,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于希子清晰的看到,自己正被罩在她巨大而幽深的影子里,而那个影子,此刻正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是朝她过来了。

她两手杵在冰凉的地上,想要起来,却在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像只失了灵魂的空壳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于是只得两手撑地,双腿向后费力的挪动着,带动着自己身子,想要尽力逃离这即将吞噬自己的巨大黑影。

女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直地向她逼来。面目表情,四肢僵硬,像做机械运动一样,向前卖力的做着功,浑身散发着生铁屑的滞瑟味。

终于,她停下了,而她,也鬼使神差的停下了。

她蹲下来,伸出了她那纤细的手,嘴巴像鱼一样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则像一股细丝,还来不及抓住便飘向了远处,什么都听不清。

时间好像再一次静止了。。。。。。

她再一次清醒过来,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东西清脆地撞地声。

是铅笔,原本应该躺在自己手里的铅笔。

现在,它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不同的是,坠入荒尘的它,变得更加厚重,也更为妖艳美丽。带着另一个人滚烫的血液,蜷缩着,也绽放着。血红色的新衣还来不及过水。空气中,飘散着细若游丝的血腥味。

于希子看着那只被染成深红色的铅笔,又瞥见了周遭散落的点点血迹,却发现,乍一看,铅笔与随意洒落的血瓣一起,巧妙而诡异的构成了一张静物写生图,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她两眼放光,以一种近乎病态的视角欣赏着自己的佳作,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濒死的女生。

此刻,她又一次像条痴呆的红鲤鱼,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任何泡泡可吐,便努力发出了谁也抓不住的气若游丝的声音。

她渴望活,渴望血液能回流到她的身体里。可她尽力了,也放弃了,最终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她的血液,像涌出闸门的洪水一样,顺着新鲜的伤口,肆意而流,一时间,这块青石板像是铺上了一块妖艳至极的红色地毯,瘦弱干涸的躯体也成了这块地毯的装饰物,在如水的夜色,乌青色月光的映照下,分外妖治。

于希子已经很久没有过突现的灵感了。作为艺术生的她,交不出画稿,便意味着一年的努力最终将颗粒无收。她比谁都清楚,再这样下去,她便只能等着挂科,重修,然后比别人晚一年毕业,然后像一条咸鱼一样,挣扎着翻过身,还是一条咸鱼。

一瞬间,时空转换,思绪纷飞,,,,,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

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有了一个极妙的想法。

昏暗的灯光下,摩挲的树影里,裁出了她的身影。她飞快的取出了画桶里洁白如新的巨大画布,铺在了女生的身旁,然后动作娴熟地又再一次拿起了那只铅笔,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扎进了她的身体里。早前流出的血早已变黑了,干涸了,而现在,她需要更多的鲜血。她像个嗜血的亡命之徒一样,每扎一下,伴随着更多鲜血的花洒似的噴溅,就越发兴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累了。身旁的女生早已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一只浸润了鲜血的独眼依然睁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迷惑与悲哀。

她的这一夜,不是寒秋,但,胜似寒秋。。。。。。

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已经沦为了别人作画的红色颜料,颜色猩红,鲜艳又危险,保存却不能持久。

于希子放下了手中的铅笔,给女生摆好了姿势,便开始了她所谓的艺术创作。她拿起巨大的不再洁白的画布,铺在女生身上,又用沾满红色颜料的双手左按按,右按按,想要尽力的利用好她辛苦得来的宝贝颜料,像个辛勤的印刷工一样,正认真的给她的画布印上绝妙而美丽的花纹。

终于,她完成了她的杰作。

终于,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何而亡。

她像个老练的杀人犯一样,冷静,沉默,动作熟练地处理好了一切,然后带着她的得意之作,消失在了如水的夜色里。

两天后,她的画如愿以偿的出现在了毕业展览里。不出所料,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上台领奖,带着一份久违的喜悦,也带着一份,虔诚与释然。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奖,她像大多数人那样感谢完父母,感谢完老师,更感谢了辛勤与不易的自己。然后转身,对着那幅令人叹为观止的血色独眼少女图,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幅巨大的画布上,活着一个少女,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血色少女。人们惊叹于红色颜料的自然与真实,更惊叹于独眼少女的逼真。她就像是一个标本,也像是深海里的一枚活化石,好像她就只是静静的睡着了,蛰伏在了这幅画里。美中不足的是,她只有一只眼睛。在红色“颜料”的勾勒下,显得极为凄婉,却也不得不承认,魅惑而动人。

很久很久,于希子终于抬起了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径直走向了门外,那里,有等待着她的警察,以及可遇见的未来。。。。。。

早在展览之前,她就已经报了警,她不想逃,也不抱怨。只是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享受完这生命里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荣光。

她被判了无期徒刑,从容的接受了她的监狱生活。

时间就这么流走,每个晚上,她都会梦到那个正在系鞋带的女生,抬起头来,幽幽的问她:“这样值得吗?”她也总是这样问着自己,却一直也得不到答案。

她只知道,在她的铅笔扎进她的颈动脉的那一刻,她几乎没有一丝挣扎,就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当时的她,为何如此从容不迫。

她不懂,所以,她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她用悄悄带进来的铅笔,忍着剧痛,弄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为了减轻自己的一丝负罪感,也为了带着她的印记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女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她那所谓的可怜的荣光,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现在,她终于可以稍稍安心的睡下了。

多年以后,监狱里新进来了一个人,李棠。

多年潜逃在外,如今终于还是落入了法网。

她从李棠嘴里得知,当年那个她杀死的女生,名叫陈晓月,也和她一样,是一个默默追逐着荣光的艺术系女生。

而当年,在同一条小道上,她遭遇了她人生的重大变故。她被强奸了,而两人在撕扯扭打的过程中,李棠不小心用铅笔扎瞎了她的一只眼睛。事后,李棠潜逃,陈晓月因为执意要将他告上法庭,又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受尽了各种排挤与刁难。一时间仿佛坠入了无边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深渊。

那一晚,她蹲在那,久久不起,是因为,回想起了那一晚的恐怖经历。而她向她走来,只不过是想告诉她,她在和于希子对视的一瞬间,就知道,她眼里的闪着的微光,分明就是希望。

她知道,自己找到了同类,她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两个傻傻地相信善意,努力追寻着荣光的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变成她的人体颜料,默默的为她献出生命。

她也没想到,为梦痴狂的她,会把铅笔扎进她的颈动脉,只为了那一份荣光 。

她死了,活在了她的画里,成就了她的荣光。

她活着,扎瞎了她的眼睛,留下了她的印记。

现实世界中,两个毫无关联却同样追逐着荣光的人就这样以如此病态的方式连在了一起。血脉相连,生生不息。

想到这里,她下了床,走到了窗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窗外,夕阳的余光撒在了她的脸上。

她摸了摸自己干瘪下去眼眶处的伤疤。

一颗晶莹而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时间,她觉得,“阳光依旧”,分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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