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缘

文/田力语

昙花虽为刹那,却也永恒。

她从小生活在贫困山村,凭借十分的努力才考上了大学,又好不容易在城市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尽管如此,她依然很自卑,没有一点安全感。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她和单位一个有着同样处境的男孩子谈起恋爱,两人彼此惺惺相惜,坦诚地相互拥抱取暖,她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中。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天她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他们的出租屋,屋里乱七八糟的,他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更可气的是她几年的积蓄也被那个男人顺手牵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男人走后,她发觉自己怀孕三个月了。医生告诉她,这个孩子已经成形,发育得很好。她痛哭着,泪如雨下,不知如何抉择。


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就等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自己该如何养育她。以后该如何面对山村的父老乡亲,穷乡僻壤,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未婚先育,自己一定会众人的唾沫淹死。


自卑的她知道自己经受不住流言之剑,所以决定舍弃孩子。接下来医生的话,让她生不如死,“你的身体先天发育不足,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就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你好好考虑吧。”


她哭着跑出医院,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自己的出租房。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自杀。她不想活了,她想一死了之。无法跟父母沟通,工作压力大,又被骗财骗色,……


她打开QQ,更新了最后一条说说——遗言:世界这么大,竟然没有我立锥之地,再见了,亲爱的阳光。


她静静地看着说说更新,忽然一簇洁白的鲜花怒放映入眼帘。是昙花,花瓣洁白无暇,花蕊微黄,每一枚花瓣自由自在地伸展着,显得那样妩媚娇丽,光彩动人。她仿佛闻到了花儿的香气,穿行几千里,透过屏幕,钻进了她的心脾,芬芳怡人。

昙花虽为刹那,却也永恒。


她评论道:花儿虽美,可惜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反正要凋落的,何必盛开呢?


他没回评论,直接发了消息,跟她聊了起来。


“虽然昙花一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但这是它的特性。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美丽留给了人间,当然可以自由凋落。而且它不止开一次,我的这株一年会开好几次呢!”


她回道:如果人也能如昙花就好了,不用长时间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对方仿佛察觉了她的异样,没有直接回答而反问她:你喜欢花吗?


“喜欢。”


“昙花繁殖不用种子,只要种上叶子就可以活下来。这样吧,我送你几片叶子,悉心呵护,只要五年就可以开花了。”


“五年?这么长?”


“是啊,花五年种出美丽的昙花,而且你将见证它开花的全过程。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见到真正的昙花一现呢。”


她不想多费口舌了,“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活了。”


那一夜,他终于有其所能,将她劝解开来,并鼓励她把孩子生下来。


三天后,她收到了传说中的昙花叶,绿油油的。虽然长途跋涉,但没有影响到它的生命力。


她将花盆里的土慢慢刨开,小心翼翼地将叶子放进去,又轻轻地将土整理好,浇上水。她看着花盆里的昙花叶,开始期待五年后它的模样,它开花的模样。五年后,孩子四岁,孩子会跟自己一同见证它的花开,她想着想着,笑了。


她开始打起精神,认真工作,虽然仍然少言寡语,但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孩子快生的时候,她把母亲接进城里,母亲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望着她默默地流泪。


孩子出生后,她向他报喜了,是个女儿。而他做了一个出人预料的决定:要来探望她和小生命,顺便看看昙花生长的如何。


终于见面了,他们就像相识多年,彼此不多言,却也不觉尴尬。


后来,他就成了孩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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