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教主,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底下那几个只会拍马屁的老头又开始喊了。我淡淡哼了一声,心里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千秋万代,若真的要跟底下那群奴才千秋万代,我宁愿去死,可天知道,我舍不得死。
我眷恋这湖光山色,眷恋这属于东方不败的江湖,如同眷恋这变化多端的生命,即便我屹立在腥风血雨之颠,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想要我的脑袋。
我是在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遇到令狐冲的,那日,我如常在湖里练功,那个要酒不要命的疯子不小心闯入了我的地盘。
岂有此理!我正想大发雷霆吓吓他,可他那愣头愣脑的模样却让我一时起了兴趣。
“姑娘”,他这么唤我。
我惊了一下,想开口狂笑几声,告诉他老子七尺男儿,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再也不是驰骋江湖,杀人如麻的时候了!我竟不敢开口说话,怕吓跑他,那一瞬间,我的千秋万代突然有了光彩。
最后,我留了一壶好酒,就像留下了自己五味杂陈的心。
其实,在成为风雷堂香主之前,我是一个孤儿。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远到我都不愿意提及,我不想回忆那是自己单薄无力的样子,尽管那时我没有练什么葵花宝典,也不像现在这样为世人所唾弃。
那时,我有一个好兄弟姓熊。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愿忆起他的名字,因为不愿意去想自己有多对不起他。毕竟,我是东方不败,宁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东方不败。
那个姓熊的兄弟对我极好,我想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会那般呵护我,那般没大没小的跟我称兄道弟。嗯,那感觉与面对令狐冲时很像,可以放下霸业,放下天下,轻松的谈一谈烦恼和心情。
那个人,他曾对我说——我宁负天下人不负东方。
对,是我杀了他。
那些日子,我突然跟别人亲近了起来,而他,越来越像一把抓不住的浮萍,离我很远,远到我怕。
江湖中人都知道的,对于魔头东方不败来说,留住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杀了他。
我杀了他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安全,就像剔除了一块软肋,可随着年月的流逝,当我渐渐在这江湖中摸爬滚打,见识过了江湖险恶,世态炎凉,才知道,原来会说宁负天下人不负东方的有很多,能做到的却只有那一个。
怎么办,我越来越思及过往了。
越思及过往就越虚空,越虚空就越想找一个人永远记得我。我希望我不是那个人嘴中的大魔头,而是即便恨,也能在他心里。
我希望笑起来像个孩子的令狐冲能是这个人。又见了几面之后,我开始眷恋与他相处的时光,也开始妄想让他永远记得我。
我是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决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纵然罪大恶极,纵然为人所不齿。
可为什么我在听到令狐冲念“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时心里会微微动容。
那是我心里最柔软的结,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一场醉胜过这千秋万代属于东方的江湖。
可我没有退路,就像人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一样,一旦认错,要么是人之将死,要么便要抹杀之前所有的一切,更加为人所不齿。
我是东方不败,就算是输也要输的漂亮,就算要死,也要是自己不想活了。
屠杀任我行之前。我和令狐冲又见了一面,那时,他还是不知道我是东方不败,还是对我温柔相待。
属下说,令狐冲来,是为了一个人。
我哈哈狂笑,掩饰心内的悸动。
为谁?
为你。
好一个为我,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温柔而善解人意的诗诗,而不是杀人如麻的东方不败。
他还是来了,和任我行。
我的绣花针从无虚射,却偏偏对他留了情。
留情,这两个字出现在东方不败身上简直是耻辱,可这耻辱还是发生了。
令狐冲的剑却没留情,狠狠刺中了我的胸膛。他说他要报仇,我苦笑。
原来,他并不是那个宁负天下人不负东方的归宿。
可交出去的心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收不回来了。
罢了,我成全了他的情深意重吧。
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还在奢望,我是他心中最美的红衣姑娘。
最美,东方不败只要最,别的都不屑也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