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小曼参与出版的图书已经不计其数,但是这次的新书是完全独立创作的个人作品。我的是一部怀念青春岁月的爱情小说《那一季的爱情雨》,而张小曼的是一部漫画故事书《蓝莓果的春天》。由于是第一次正式出版自己的个人作品,我和张小曼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对于没有任何知名度的作者而言,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作品上市后的销量,也许会决定我们之后的命运。但是,又能如何呢?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业已不少了,所以许多时候无所谓悲喜。况且生命中的许多事,原本也不是我们个人能够完全掌控的。
在人生的道路上,有的人少年得志,鲜衣怒马,充分享受着命运馈赠的荣耀;有的人却疲于奔波,苟且一生,承担着命运赐予的平凡。显然,我和张小曼属于后者。当然,我们大多数人都属于后者。所以,无须抱怨。
从书店回来后,此后的三天,我和张小曼几乎足不出户。就连晨跑都暂且停止了,生怕被人认出。当然,新书上市的日子,两人更是未曾露面。就算是这样,出去买菜经过小区入口时,还是被保安认了出来。
“她俩就是视频中那对在医院闹得天翻地覆的同性恋?!”“没错,就是她们。”两个保安虽然是窃窃私语,说话声却依然随风传到了我们耳朵里。
“疯了,我完全疯了。如果保安认出了我们,那么不出半天的工夫,他们会将其传遍小区的每个角落,到时连小区里的狗呀猫呀都会认识我们了。”张小曼欲哭无泪。
“你不是平时里跟他们的关系不错吗?用用美人计,让他们闭嘴吧。”我说道。
“现在人家都认定我们是同性恋,美人计怎么能管用呢?只能自求多福了。”张小曼哭丧着脸。
“看来,以后出来真的要乔装打扮一番才行啊!”我撇着嘴说道。
两人回家后,上网订购了帽子、墨镜和口罩,以便伪装出行。
虽然京城依然春寒料峭,可是千里之外的乡间却已是春色满园。一位年过九旬的老太太坐在自家的庭院里,凝望着初开的西府海棠,久久地陷入沉思。她浑浊的目光里,满是沧桑的往事。
“妈,披件衣服吧,有点起风了。”上了岁数的儿子拿着衣服给老太太披上。
“今年的花儿开得真好,果子也一定结得好。”老太太慢悠悠地拉起家常,“昨晚上,我做了一个好梦。今天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个不停。我想,今年小孙女准会嫁个好人家。”
“别提了,”正在给花草浇水的儿媳妇抱怨道,“过完年赌气走了后,一通电话都不主动给我打,真是冤家。”
“你也是,总是爱跟孩子置气。”老太太心里嘴上都护着自己的孙女,“她都那么大了,管也管不了,就随她吧。”
“不管能行吗?如果放任不管,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她自己倒一点儿都不着急。不行,我还是再给清瑶打个电话,让她帮忙多上上心。”儿媳妇说着,去了前院打电话。
这时,村长踱着步子进了院子。男主人马上打招呼:“二兄弟来啦,快坐,一大早过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今天闲着没事,过来跟婶说说闲话罢了。”村长也不见外,径直坐在了老太太身旁。
男主人忙将小方桌搬到村长面前,然后沏上茶,说道:“那你跟老太太聊着吧,我去前院看看。”
“呀,今年的海棠花开得真好,满院子都是香气!”村长呷了一口茶说道。
“是啊!”老太太满脸笑容。
“婶,台湾那边联系上了,罗老先生亲自接的电话,说会尽快回来一趟。”村长怕老太太听不清,故意提高了嗓门。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真是让你费心了。”老太太忙道谢。
“婶,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想当年,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却从城里跟着我叔来到乡下生活了一辈子,真是不容易。”村长说起了往事。
“你叔对我很好,所以这辈子我也没受苦,所以很知足。”老太太说道,“唉,很长时间了你一直没给我信,我以为联系不上了。”
“虽然中间费了些周折,但总算联系上了。”村长说道,“我一位亲戚跟罗老先生原是一个部队的,又一起去的台湾,所以认识。只是我的那个亲戚前几年去世了,所以我们跟台湾那边也很少有联系了。这次,是托亲戚的儿子帮忙才联系上的。”
“那位罗老先生跟叔和婶都是故交吧?”
“是啊!你叔过世前,还一直念叨着这位故友呢。”老太太说道。
“一转眼,我叔过世都快两年了,不过他留下的这个院子和这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是一点都没变。唉,真是睹物思人。”老村长感叹道,“婶,你歇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如果有其他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好。”老太太答应着。
村长走后,老太太站起身,拄着拐杖向屋里走去。老太太的房间陈设十分简朴,皆是老式的木质家具。她进屋后,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一盆兰花,说道:“老头子,你的灵素牡丹刚浇了水,花开得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看着它。”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头子,走前我得见他一面才行,你不会怪我吧!”
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斑驳地洒在屋子里。空气中的尘埃在柔和的光线里飞舞着,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诉说着一段陈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