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

包间灯光昏暗，男女交错而坐，五光十色的琉璃灯，映着黑色大理石桌上色彩斑斓的酒瓶。笑声、闹声、夹杂着报数声。

古玥无视众人或打趣、或玩味、或意味深长的目光，神色清冷的、机械无情的重复一个动作，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八面威风、九五之尊、十全十美！”

劝亡饮尽十杯酒，黄泉路上鬼见愁。一连十杯，古玥压抑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洪荒之力”，强迫自己面色坦然，身不动、余光看向对面隐匿在暗处的身影。

许是灯光太暗，从她的角度，只能瞥见男人一双修长的腿，身穿漆黑的休闲西装裤，笔直没有一丝褶皱，服帖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半晌过后，男人拍了拍身边真皮柔软的沙发，低沉慵懒的嗓音传来一个字：“坐”，再无二话。

古玥用青葱般的手指，捋了捋长直发，暗自提气绕过酒桌，与男人隔了一人的距离坐下。男人留着平齐清爽的板寸，鼻梁高挺如鹰钩，眉眼深邃如大海，嘴唇轻薄如蝉翼，无需细打量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不愧是跺跺脚，粤城都要“抖三抖”的人——辰翌

辰翌没有抬头更没侧头，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十指修长的划过开机界面，随口问道“怎么收费？”。

这是她进门后，他问她的第一句话，考虑到现实逼人，古玥毫不迟疑的回到：“试用不收费。”

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照在辰翌脸上，面色淡淡不变喜怒说道：“试用？你家还是我家？”

辰翌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偌大包厢里，传来不远不近的阵阵笑声，更是证明坐实了并不是古玥一个人想太多。

古玥记得自己的使命，略微停顿两秒，调整声音如常回到：“看您的需求”。

辰翌却话锋一转，“酒”。欢声笑语间，女公关婀娜多姿的倾身倒酒，顺手又给古玥倒了一杯。

辰翌将酒杯缓缓递到唇边，明暗交替的光亮照在男人的唇上，薄唇亲启一杯浓烈的威士忌下喉，干脆利落中带些刻薄。酒精伴随淡淡的香气，辰翌再度开口：“睡后什么价”

古玥闻言再不迟疑，回道：“公司统一规定，我的级别一分钟收费一百，一次九十分钟，九千。”略微停顿又补充了句：“税前！”

辰翌突然抬眸看下他，一身白色的护士制服裙，尽显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半身领口低垂，沟壑若隐若现。下半身并不暴露，裙长膝盖偏上，但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修身的版型衬托出纤细的腰线，盈盈一握就能迎风折断，刚毅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弱美。

前后不过三秒钟的光景，辰翌收回打量的视线，不变喜怒的道：“你开个价”。他语气随意，却让人满脑歧义和遐想。

古玥明目张胆、毫无怯色的回视，随后不急不躁的回道：“我是古老师，不是苍老师！”包间里瞬间鸦雀无声、针落有声。

辰翌嘴角轻扬，戏谑道：“有区别吗？”

古玥手拂过额头，把长发撩到脑后，语气淡淡回道：“原来辰先生好这一口，我是入乡随俗，但不是真俗。”顿了顿后继续讥诮到：“别用这身衣服给我定价，你可以追我，但不可以包我！”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的气氛急速下降、如至冰窖。古玥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实着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本以为凭着“京大”数理化三大硕士学位，走南闯北独行多年，纵然不能叱咤教育界，搞定客户稳住饭碗也该信手拈来。

谁成想追随着偶像学长的步伐，来到粤城面临的是上司的百般刁难，上来就特殊照顾，给了十个最难缠的客户，如果搞不定就要自动请辞。

辰翌是她见面的第十个客户，前面九大恶魔硬生生磨掉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原则。抱着破釜沉舟、奋力一搏之心，古玥逼不得已换上了夜店女公关专属的“护士服”，上演制服诱惑，端茶倒酒伺候着。本以为从事教育行业，做的是教书育人的行当，拼的是高学历、真本事、硬实力，没成想还需要“卖艺”。

就在包间气氛僵持一触即发时，房门大开，一个个头不高、腮帮发鼓、满口黄牙的中年油腻男子提着酒杯走进来。自顾自的进门后，直奔辰翌道：“翌哥，刚才看见您过来，特意来敬您一杯。”

油腻男满脸谄媚，视线装作无意的、打量着包间的其他人，直到瞥见古玥的脸，佯装诧异的说道：“玥玥？”

古玥压下心底喷涌而上的恶寒，暗自后悔出门没有看黄历。面前的这个男人叫范伟，上司介绍的恶魔客户之一，猥琐油腻色胚的代名词。

古玥不想看他、更不想搭理他，侧身对着辰翌道：“辰先生，我先走了”。

辰翌还没开口回应，范伟“色眯眯”盯着古玥，肆无忌惮打量着她的穿着，自作主张的开嗓挽留道：“小玥玥，别走呀，一起做做”

古玥理都不理他的“戏谑”，径直迈步往外走去。范伟琢磨着辰翌的心思，闪身拦住她的去路，自顾自的说道：“小玥玥，不给我面子可以，翌哥的面子必须给！”，说话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领子的下垂口，暗自吞咽口水道：“小玥玥原来还兼职护士，多才多艺呀”

古玥面色不改，转头看下辰翌，不容置喙回道：“辰先生，我卖艺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