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壹見
因为梅雨,想起江南。
童年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江南是这样的:有层峦起伏跌宕连绵的山,有烟波雾霭楚天一色的水。可以踏着长满绿苔的青石小径,行走在狭窄的昏暗且悠长的深巷,幽亮的光束透过青石瓦的缝隙打下来,脚底不自禁生出丝丝凉意。
再往前,便有小桥流水,还有人家。
古旧的房屋上,古老的藤蔓一圈圈痴缠着,破旧砖瓦透着岁月的沧桑,木质的窗棂用一层薄薄的白纸糊着。灰白的窗台上,一块狭长的木板横伸出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盆栽。有阳光雨水的滋润,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顺着窗台向远处望去,一座石拱桥跃然水上,不过随着时间的洗礼,桥的棱角已错落分明,桥面的石阶透着苍凉,惟有几簇生命力顽强的小草,从石缝间探出希望的芽。
顺着石阶往下游方向,三三俩俩的妇女在青石板上搓洗着素色的衣裙,偶尔荡起几串清脆的笑声,给别样的江南倍添温情。咿呀的乌篷船,晃晃悠悠摇过石桥下,船夫摆弄着竹筏,嘴里吟唱着乡愁的歌谣。
我喜爱江南,喜爱江南的水,澄澈明镜,如春日的绿,一层层,跌宕到心底的最深处,柔软而亲切。喜爱江南这样的情境,恍若世外桃源,却与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淡泊而超然。
我的童年,便是在这样的江南长大的。
记忆中的童年,是没有季节的,只有大把大把说不出名的野花,肆意张扬开满一望无际的沃野。高远的天空,呢喃的新燕衔着雨后筑巢的新泥,自由得翱翔。那时候的天,清澈蓝净,那时候的我们,自由纯真。
我们可以在上学的路上,逗一只小狗玩到忘了上课的时间;我们会在课堂上揪前排小女孩的辫子;我们也会在课本上,在练习本的任何一个角落,画一幅幅我们自认为壮志高远的抽象画。
我们会在课桌间画一条三八线;我们会在课间去操场上玩警察抓小偷;我们会抢同学橡皮,会抓蚱蜢吓女同学,会用少得可怜的零花钱去买果丹皮,大一点了,我们还会偷偷改不及格的成绩单……
回想起来,嘴边至今仍会荡起一抹笑意。童年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童年的我们总是那么知足,童年的生活总是自由自在,可是,童年的光景总是那么短暂。那里寄予了我们太多的欢笑,太多的纯真,太多流淌在血液里的疯癫,流淌成成长记忆里不可磨灭的忧伤。而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这么一段美好,那是属于童年的,并且,它只属于童年。
突然想起那首罗大佑的《童年》,池塘边,榕树下……那亘古不变的歌谣似乎在传承一个已然消逝的事实,童年的光景,一段一段,切割成碎片,衍变成一曲离歌,恸人心弦。只是,这首离歌,我们再不忍轻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