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薰儿
她用胖胖的手指肚儿对着镜子抚摸着眼角的皱纹，粗粗短短的手指并拢时像吸满水的仙人掌，只是没有刺，有粗糙的质感。
她练习着“对镜贴花黄”——勾出眼线、扑上眼影、画出红唇，半永久的眉已经褪成深蓝，细细长长的纹路，像个坏婆婆。
迈开粗短的腿，腰间的肥肉一赘一赘，颤悠悠的红烧肥肉的模样；一身鲜艳的橙色桃色紫色，乱乱的发随手别到耳后——用了黑色的细条夹子，不好看，显老。
菜市场，她提着“精致”的包，包里面凌乱地散着一些零钱。
“这个洋柿子怎么这么贵啊？你给便宜点！”
“……”
“你看看你这个老板怎么这样，便宜点不行么？”胖大妈的嗓门实在令人侧目，粗短的手指不停地“戳”那只红彤彤的柿子，像是要掐烂了才好。
“你来看看你这个柿子，还说什么好品种呢！你看看这些个疤！”胖大妈说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小小的眼睛想要挤出一团火来炽烤半秃顶的老板。
老板显然有些不耐烦，蹙着眉头敷衍:“啊行行，给你便宜点……”
胖大妈眼睛一弯、鼻子一宽、嘴角一弯——算是露出一点笑容，放下自己刚掐出疤的红柿子，去专挑个顶个儿的又大又光滑的柿子往袋子里捡。
“十二块八。”
“怎么这么贵？不是说了给便宜点，你这个老板说话不作数啊！”大嗓门又扯开了，刺得我耳朵疼。
“十二十二……”大妈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艳红的包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十二块钱塞给老板。
老板没话说，满脸厌恶地接了，又忍不住给这个胖大妈一个狠狠地白眼——胖大妈“随手”拿了个圆滚滚的柿子塞到自己的包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天这个柿子买得也太不值了，这么老贵……”
“嫌贵你别买啊！”老板忍无可忍，冲着大妈的背影吼出胸口堵着的“毒气”。
“哎哟你这个人哎，怎么一点度量没有……”大妈摇着头走开了，最后拽了拽自己鲜艳的衣服，满意的笑了。
“呸！”老板坐回摇椅跟自己置气。
老板娘来了，看着老公阴沉的脸，望着胖大妈的背影，开始破口大骂:“那个老娘们真不害臊……”
骂骂咧咧的声音刚触到老板的耳蜗——“你也给我一边子去，都一样的老娘们！”
老板娘悻悻地闭上了嘴，用涂了大红指甲油的粗粗的手指，拢了拢乱乱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