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不妨碍红府的主人碰到那种不把“圣殿”当回事儿的客人会略感痛苦,毕竟修建这个建筑不是为了调情或吸烟之类的庸俗目的。有一回马克发现有两个客人在里面玩墙手球(一种以手对墙击球的球类运动,起源于十六世纪的爱尔兰。——译者注)。当时他没说别的,仅仅用一种比平素低一点儿的音调问他们“找不到别的地方玩游戏吗”。此后这两个犯了规矩的人再也没被邀请到红府来。
奥黛丽放慢脚步走上“圣殿”,往里瞧了瞧,又慢慢退了回来。其实她这么走法是没有意义的。也可能主人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衣着不够体面不能进客厅。”好吧,姑妈,你乐意让一个脖子上围了一条红手帕、脚穿满是灰尘的大皮靴的人进你的客厅吗?还有,听着!猎杀兔子的男人能进你的客厅吗。姑妈可是对漂亮的兔子和洋葱酱偏爱有加哟。天真热!这会儿要是能喝上一杯茶就好了。对了,有件事情应该可以确定:罗伯特先生不会在这儿过夜。他一件行李也没带。当然他可以跟马克先生借东西用。马克先生的衣服足够六个人穿。无论在哪儿,她都能认出他就是马克的弟弟。
奥黛丽回到宅子里,朝大厅走去,刚走到管家房间的门口,门突然打开了。一张惊恐的脸探了出来。
“哦,奥德(奥黛丽的昵称。——译者注)。”艾尔熙道,“是奥黛丽。”她扭头冲着屋里说了一句。
“进来,奥黛丽。”斯蒂文斯太太喊道。
“怎么了?”奥黛丽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嗐,你吓我一跳,亲爱的。你去哪儿了?”
“去‘圣殿’了。”
“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什么动静?”
“咣,咣,咣,爆炸声,听起来很吓人的。”
“噢,”奥黛丽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有人在打野兔。真的,来的时候我还对自己这样讲呢,‘姑妈可是对漂亮的兔子偏爱有加。’我是这么说的。我不觉得奇怪,如果……”
“野兔?”姑妈气急败坏地道,“这声音在房子里,孩子。”
“清清楚楚。”艾尔熙道。她也是个女佣,“我跟斯蒂文斯太太讲——我说过吧,斯蒂文斯太太?——‘这声在房子里。’我说。”
奥黛丽瞅了瞅姑妈,又瞅了瞅艾尔熙。
“你们觉得他身上会带着枪吗?”她悄声问道。
“谁?”艾尔熙紧张起来。
“他那个弟弟,从澳大利亚来的。我一见他心里就嘀咕:‘嘿,哥们儿,你不是个好东西!”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副粗野相!”她转头面对姑妈,“这就是我的看法。”
“你应该还记得,奥黛丽,我一直在说,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澳大利亚那边还有这么个人。”斯蒂文斯太太靠到椅背上,呼吸急促起来,“我是不会走出这个房间了,你给我十万镑我也不会出去。”
“就是,斯蒂文斯太太!”正眼巴巴地盼着能拿到五先令好买双新鞋的艾尔熙说道,“那样我也不会出去,倒不是为我自己,而是……”
“听!”斯蒂文斯太太惊呼,一下子坐直了。屋里的人全都紧张地听着。两个女孩子本能地靠近老妇人的座椅。
一道门被人又撞又踢,吱嘎作响。
“听啊!”
奥黛丽和艾尔熙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对看着。
她们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亮,愤怒。
“开门!”那声音在吼叫,“开门!给我开门!”
“不要开门!”惊慌失措的斯蒂文斯太太哭嚷,仿佛受到威胁的是她的房间的门,“奥黛丽!艾尔熙!别让他进来!”
“混账东西,开门!”那声音再次响起。
“咱们都会死在床上。”斯蒂文斯太太颤抖着声音说道。两个姑娘吓懵了,各自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对方,挤成一团。斯蒂文斯太太坐在那儿,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