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记述(8):那无法忘怀的热闹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祭完祖宗,就期待着元宵夜,那是除了十三上庙之后又一个极为热闹的日子——游灯,亦称赛灯。

吃完酒,头人们按部就班地准备赛灯。他们除去龙灯的龙衣,在龙头和每节灯把子里安上有蓄电池的灯泡,人们将自家的花灯笼点上蜡烛拿出来一起赛灯。此时,大鼓擂得特别响,锣啊,钹啊,也跟着敲得响叮当,震人心魄。之后就等狮子绕完该队,只剩下十几户人家留待凌晨转点后再玩。

旗子在最前面引路,锣鼓持续敲捶着。龙灯起身了,打龙在中间,狮子在后面跟着。远远望去,游走的灯笼像一个个闪动的火炬,又似一条游走的长龙,在这火炬当中,从他们游走时龙身上电灯固定的闪烁状貌,可以隐隐看见龙灯的样子,也可以听见阵阵鞭炮声,烟花也一路燃放,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巨大的声音震响云霄。从村子里有人带着幼儿持着灯笼陆续向巨龙走去靠近队伍,使赛灯的阵势更加壮大。而很多老人聚集在一起围着村子远远看着火炬灯走动观看,一边望,一边聊,一边挪动脚步。

赛灯的人是很累的,特别是晚上,虽然有灯泡和无数灯笼照着,但是光照毕竟有限,跨过山沟和走窄路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走一段路,大家就会轮换歇会儿。有人在野草丰茂的地方会点燃野火,边给游人取暖,边给大家照路。到了蛮王庙,龙灯狮子和游人暂时停下来歇息。此时,盛大的烟花照亮长夜,在夜空里跳舞,巨大的炸响震动四围,将元夜佳节引向一个高潮。喝彩声不断,人们欢呼着,叫喊着。

围绕全村游走一周后,龙灯归位,喊彩寄灯。

而狮子等到凌晨前后,继续在剩余的十几家玩灯,之后就到了凌晨转钟。此时,就到了狮子灿灯了。

头人们在稻场上早已准备好了一大堆稻草,在草堆周围点上无数的檀香,和数不尽的蜡烛,作为香案,人们将灯笼摘下,丢进草堆子里,对着草堆子扣头祭拜。草堆点燃了,稻草和灯笼燃烧时候发出“咝咝”的声音,火光冲天,将整个稻场照亮得如同白昼。看着这巨大的火堆,我们似乎跨越几万年前,看到人类第一次发现火的智慧,产生对火的崇拜,彻底改变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那是人类文明的第一次图腾,当这二者产生联想的时候,此刻的火堆不由得人不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感。这时候,摆满稻场的烟花和冲天炮肆意地燃放着,燃烧的草灰和烟花的尘土从天上纷纷飘下、落下,飘落在人们的头上脸上和肩上,在这寒冷的夜晚,人们脱下外衣,炽热的火光将人的脸照得通红,稻场的元宵成为不夜天。一些早已入睡的人也被爆竹和烟花震醒了,他们穿衣起床,提着灯笼,陆续来到稻场。

绕完家户的狮子,除下狮子衣袍,冲进稻场,围着熊熊火光的草堆和香案连跑三圈停下来,这时候所有的锣鼓不敲了,也不打了。喝彩的人举着灯笼高喊吉祥的彩头,每喊一句口号,两只狮子都站在原地猛绕一圈作为回应,人们跟着欢呼喝彩。喊了十句口号后,表示十分圆满,狮子和人们从香案这边猛冲过火堆,扔下狮子,狮子灿灯结束。

到了正月十六下午,龙灯继续绕村一周,在村子里抢完香案后,来到另一个有水源的稻场,继续燃放烟花,鞭炮,插上蜡烛,檀香,点燃草堆子,人们踊跃祭拜扣头,喊完彩,冲过火堆,龙灯灿灯结束。人们不依不舍地陆续回家,他们交谈着,点评着,那疲倦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龙灯和狮子灿完灯,就意味着真正过完年了。俗话说,“年过月尽,各人找事混”,就是玩了半个月,该为下一年努力工作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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